5第4章[第4页/共13页]
臧天任笑笑:“这个‘病’字,天然另有其人,指的乃是冷千山、董鹏枭、鲁崇明和向垂杨四位将军,他们都各有芥蒂,以是把个兵部也闹得乌烟瘴气。”
程、臧二人的水性都只是平常,夏季河内尽是菱藕萍梗,牵手绊脚,让两人泅游得好不辛苦。但是这些荷叶也帮了他们,重重亭亭掩蔽了他们的行迹,反而那边信义当里跑出来的人都在火把下看个了大抵:冷千山、向垂杨、鲁崇明、董鹏枭——那一派的几位高官几近全都在场。
他二人朝窗外看去,只见街道里以崔抱月为首站着二十来个带孝的女子,有的身怀六甲,有的手抱孩童,年长的已满头银发,幼年的正值豆蔻韶华,但不管老幼俊丑,大家都握着兵器,有刀有剑,也有烧火棍,除草耙,面色凝重寂然,仿佛兵士待命的模样。
争了大半天,元酆帝终究不耐烦了,说:“现在朕少管朝政,都交给太子。你们去找太子吧。”
臧天任倒还持续看着上面的动静。崔抱月的话叫人寂然起敬,人群里的笑声公然减少了很多。她就“呛”地拔剑出鞘:“我们楚国乃是泱泱大国,北至大青河,南到天江,有三千多万的人丁。樾寇不过是西北的蛮夷,从朝廷官制到水利耕耘无一不是从我中原处所偷学而去。世上哪有门徒强过师父的事理?只要我们的兵士杀过大青河,必然能打得樾寇丢盔弃甲而逃!”
礼部的几位老学究们看了,气得吹胡子瞪眼,直嚷嚷说:“祭奠之礼古有定焉,礼崩乐坏,国必灭亡。”户部的人则因为祭奠的银子最易贪污调用,以往这好处都叫礼部得了去,看得人好不眼红,这时终究可出一口恶气,因此都站在臧天任这一边。吏部和这事没有直接的短长干系,却乐得别人鹬蚌相争,是以一忽而同意,一忽而反对,恐怕定见太快同一。
可这并不像是惊雷将军的所为。程亦风内心想。
这争端虽关军务,但程亦风本是文官,是户部派给耿近仁的粮道,且事关官员功过,又要吏部参与,以是一“咨议”就把崇文、靖武两殿都调集上了。两边唇枪舌剑,闹得不成开交,论争一向持续了三天——程亦风开端实在不明白为甚么要把这事闹大,要把其他统统的军国要事都丢在一旁来会商落雁谷究竟是胜是败,程亦风和崔抱月究竟谁是豪杰,谁是懦夫,谁是牝鸡司晨……不过,当那场论争靠近序幕的时候,他俄然“顿悟”了——啊,固然司马非和冷千山等人同属主战派,但主战派当中另有派系。如果程亦风是豪杰,落雁谷是他的成名之战,那么司马非是发掘他的人,也就连带地成了落雁谷的功臣之一,将来“乘胜追击”的主帅天然非他司马氏莫属;反之,如果程亦风是懦夫,落雁谷是他形成的国耻,而崔抱月倒是巾帼豪杰,那么冷千山等作为发掘她的人,则把握了“报仇雪耻”的主动权。
对此,程亦风只要苦笑。两人都沉默了半晌,看内里落日西下,远近的房屋都浴在温和的红光当中,显得光阴如此静好,便又发了些酸腐的谈吐,接着喝酒。一时又听楼梯口响起一阵胡琴之声,见一个老者带个卖唱妇人走上楼来,一起唱着“又寄征衣去,迢迢天外心”,挨座儿求赏钱。有人抱怨曲子太愁苦,要唱个香艳点儿的。程亦风和臧天任即嗟叹:“世事如此,叫人怎不愁苦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