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 偃师・无异(5)[第3页/共5页]

萧鸿渐，一枚停在棋盘上等了整整十八年的棋子。诚意，绝大；压力，也是绝大。

萧鸿渐老脸一红，一时竟不知该当如何，袖底双手微微颤抖。乐绍成见状，斥责无异道：“滚出去！”

乐绍成道：“这不奇特，乐府这么大，不缺那几个眼线。若无眼线，我们这些年的荒废颓唐，要如何上达天听、让那两位放心？又何来这十数年的安乐光阴？”说着也不由得莞尔，端倪间隐有傲然之色，“二皇妃如何说？”

“‘滚出来’，乐老爷好大的脾气。”傅清姣看着乐绍成，眉宇间轻嗔薄怒，倒令人健忘她的春秋。

“我看她的意义是，若投向他们，天然最好。若临时中立，他们也乐见其成。不过，这二皇妃的确是小我物，利落利落，若非身份所限，倒真想跟她认个姐妹哩。”

乐绍成鼻孔中“哼”了一声：“往时我如果稍稍疾言厉色些，你便横加禁止，现在你看看，他脱口而出那些话，几乎没把人家说哭。”

可见，萧鸿渐此来，确是作为大皇子的信使。

乐无异看清萧鸿渐的脸，脸皮衰老有如橘皮，固然颈间一样环绕着一条貂皮围脖，却明显不是白天本身所见，不由得有些绝望，心中腹诽：“这相剑师是假的。”

而乐绍成被圣元帝拘囿长安十八年，装聋作哑，不闻不问，本日仍不免要开口，一朝开口，便算输了。

他转过身来，望向长安城中。

传闻，三皇子为那发带悲伤了好久，竟将它葬在院里树下，还立了个小白石碑。可见这三皇子从小脾气也有些异于凡人，行事一定尽能预感。若两人再在宫里碰上，可千万莫要出事。

萧鸿渐目睹天气渐晚，干脆问道：“莫非定国公仍有顾虑？自来立储，要么立长，要么立贤，大皇子既为宗子，人又贤明，又有何虑？”

萧鸿渐一笑：“不日乐公子便要入宫伴读。萧某听闻，乐公子年幼之时，入宫面圣，似与一名皇子有些龃龉？皇宫岔路多变，想来皇宫中也要设置这等路牌才好……”

乐绍成想起年青时，寻求心高气盛的傅清姣，那是多么做小伏低、谨小慎微，现在听到老婆阿谀，心胸大畅，忍不住哈哈大笑。

“鸿渐于干，小子厉有言。鸿渐于磐，饮食衎衎。鸿渐于陆，夫征不复，妇孕不育。鸿渐于木，或得其桷。鸿渐于陵，妇三岁不孕，终莫之胜。鸿渐于陆，其羽可用为仪。”

“乐府……是‘万世臣府’。无异年幼时，学剑不成，学文又不成，干脆我不再管他。这并非我用心浅淡、不寄厚望，而是不但愿他才调过盛，为人所忌……”

乐无异回声立定。他小时学剑不成，后转学偃术，偃术却与神通相干，偃甲多以术法灵力驱动，而学术法必先学《易》，他多少也算打了些根柢。

乐绍成凛然一惊。

乐绍成身为名将，却腹有诗书，天然知其出处：“鸿渐于陆，其羽可用为仪？”

“爹爹，那我滚出来啦。”乐无异从花丛前面跳出来，度量一把古剑，笑嘻嘻地看着萧鸿渐。

萧鸿渐从旁揣摩乐绍成神采，模糊猜到一二，笑道：“三皇子自幼离宫修行，极少回京，眼下不在长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