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章[第2页/共4页]

他没有。他只是站在墙外，听她似无忧无虑的歌声，听她与红蔷说话，与风说话，与草说话，与未绽放的花儿说话。

她已聪明了一世，胡涂一次又何妨。

娉婷展开眼睛，只瞥见楚北捷回身的背影。她撑起上身，轻声道：“王爷醒了？”

她在唱，她的手又细又白，却稳如泰山。

楚淡然应了一声，抱着琴跨出门，却不朝书房走，在走廊绝顶向左转了两转，刚好是娉婷房间后墙的内里，楚北捷裹着细貂毛披风，一脸乌青地站在那边。

何侠朗声长笑，“人生苦短，不创一番大业，如何对得起哺育我的爹娘？”

红蔷道：“不是已经有琴了吗？”

西厢中相对了八个月，他夜夜强索，缠绵销魂之际，竟一次也没有对她好过。

“我听。”

“故嗜兵，方成盛名；故盛名，方不厌诈；兵不厌诈，兵不厌诈……”

耀天公主蹙眉想了半天，点头道：“我实在想不出来，是甚么事会令楚北捷离弃他的家属……”聪明美目看向何侠，寻求答案。

低声互换几近微不成闻的一句，只眼神一碰，心已经乱跳个不断。

声音如烟，能够被风等闲吹散，只余一丝残韵在耳边盘桓。

他晓得，她晓得他没有睡。

她晓得，他没有睡。

何侠暗赞此女聪明，竟对四国环境如此体味，赞美地看了她一眼，揽着她柳枝般的细腰扶她站起来，一同眺望窗外明月。

“美。”

若深爱了，便应当信到底，爱到底，千回百转，不改情意。

头上红巾悄悄飘落，凤目上挑，一道超脱身影映入视线。

红蔷懊丧之色未现，娉婷又和顺地笑起来，“也罢，临时当你听得懂吧。”

娉婷硬着心肠，将千里而来的手札，一一撕成碎片，化成漫天纸蝶飞散。

传闻中，毒害东林两位幼年王子，于危难中挽救北漠国的白娉婷。

是夜，楚北捷仍然入了娉婷的房。

如何解释？如何解释？

一声轻吟，在颤抖的弦丝处舞动看不见的翅膀，展开妙曼身姿，腾空伸展。

“美吗？”娉婷问。

传闻中，东林五年不侵归乐之盟约的缔造者白娉婷。

娉婷皱起小鼻尖，暴露几分小女儿的神采，啧啧道：“好好的曲子，听在你耳里，如何就变得苦楚了？”

耀天公主的眼睛突然亮起来，喜道：“夫君真有这般弘远的志向？”

红蔷盯着那十指看，轻叹，“好美的手。”

楚北捷下午仍然回书房去。他实在并不总在书房，反而常常在娉婷的屋后闲逛。措置公事只是虚言，他现在那里另有甚么公事？隐居的小院用的木料都比王宫的薄，隔不住声音，娉婷如果吟唱，即便只是轻唱，歌声也能飘出墙外，让楚北捷听得如痴如醉。

她不能断送敬安王府的血脉。

八个月，他生射中最痛苦、最长的八个月。

传闻中，正被楚北捷抱恨囚禁的白娉婷。

好梦吗？楚北捷情不自禁，低头靠近。

你到底是个甚么样的女人？

娉婷却不睬会，答道：“我方才弹完琴，浑身炎热，冷茶恰好。”不等红蔷来到身前，将茶碗揭开，竟一口气喝干了内里的冷茶。楚淡然刚把琴抱起来，想要禁止，也已经来不及了。

白烟缈缈，飘舞半空，带着说不出的和顺，悄悄钻进人的鼻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