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血书[第4页/共15页]
这是一种厚信笺,纸质绵厚密实,大要亮光,合适钢笔誊写,一摸就晓得是洋货。许一城的指头很敏感,很快就摸到纸上有一片凹凸不平的处所,仿佛是上一页纸写字留下的压痕。
昨夜方老山目睹了一伙奥秘人把陈维礼的尸身抬走,那半截留在手里的纸必定也被他们收缴。那伙人必然晓得,有人拿走了上半张纸。木户传授这么一说,这不明摆着奉告人家,纸在我手里,我是来查陈维礼死因的吗?
那人一时语塞,嘴里却不肯伏输。许一城道:“真正的泪痕,深切竹质;点出来的泪痕,浮于竹皮。我们打个赌,我把这竹杖撅断了,看它的断面有没有紫晕。如果是真的,我照价补偿;如果是假的,我们去日本大使馆说个明白,如何?”
但是,那又如何?
许一城盯着木户传授,后者的眼神没有涓滴惭愧,也不含任何贪婪。他认识到,木户传授是真正意义上的那种学痴,在这小我心目中恐怕没甚么民族、政治的观点,只要本身的研讨课题才是最首要的。
四小我里就他是个练家子,耳目都比别人活络。听黄克武这么一喊,其他三小我也停下脚步,警戒地四下望去。在药慎行的左边,俄然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降落杂音,这声音持续不竭,像是甚么东西滚过砖石路在逐步逼近。药慎行神采大变,下认识地朝右边躲去,刚好撞到许一城身上。许一城身形一晃,伸手扶住他肩膀,沉声道:“别怕,那是车轱轳。”
许一城大要上没说甚么,心中一阵嘲笑。日本人从甲午开端,就垂涎着中国的文明。这些年来,打着考古灯号来中国的日本人如过江之鲫,不是盗掘宅兆遗址就是搜购古籍文物,几近都成了公开的奥妙。这位木户有三传授是个书白痴,可他地点的这个考查团,动机就一定纯粹了。
方老山感觉脊梁骨都是盗汗,他低头一看,才发觉本身刚才扯得太快,那白纸竟然只剩下半张,吓了一跳。他还希冀拿这个去清华换酬谢呢,从速展开看看,这半张纸是张信笺,上头是一个手写的草率“陵”字,字中间拍了一个血红色的手掌印,五指陈迹清楚可见。这纸的下半截应当另有字,估计被刚才那些人带走了。
从王宅到大街上就这么一条路,药慎行即使满心不甘心,也得跟许一城一起走。刘一鸣跟在他们俩身后,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背影,不知又在揣摩甚么。黄克武瞪圆了眼睛,把全数重视力都放在了脚下。四人一起无话,沉默地朝前走去。很快王宅的灯笼在身后吹灭了,整条胡同如同被迎头泼下一碗黏稠的松墨,顷刻完整堕入暗中,两侧高凹凸低的墙屋夹出一条状若墓道的胡同巷子。偶尔有野猫飞奔而过,双目幽亮如坟冢鬼火。
这里最轻易清查的,应当是风土印记。这个标记一看就是颠末专门的美术和多少设想,应当是某一个机构的公用公章,曾经在这张信笺的上一页用过印,用力略微大了点,纸又很软,以是鄙人一页留下一道悄悄的陈迹。如果能找到这个印记的来源,那么陈维礼誊写信笺的地点,也就呼之欲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