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九章[第1页/共4页]
“将军莫急!贱婢要去小解,一晌再来服侍。”台阶上立着个纤纤黑影趁夜扭捏。殿内随即追出一魁壮男人,呵住道:“美人休要借口逃蹿,你我同去!”说罢,两影一同消逝在正殿廊柱之下。
辛宫娃笑道:“耿娃子到底还是讲了!不过这送不归还得看符娃子!”符宫娃接过话道:“有这心机揣摩上意,不如受命行事,反正一死!”说着,端起那溺器便往外走。一贯谙熟宫事的辛宫娃深知这差事之弊,遂携耿氏追将出门,紧随符宫娃来至丞相张业于皇城内所居之行宫天王殿。
时已深夜,等待殿外之辛宫娃与耿宫娃并未拜别,但见一矮胖之人风风火火地将符宫娃横抱而出,径直往北一起小跑,不由面面相觑,异口同声道:“如何回事?”
辛宫娃一手夺过来,朝着这溺器里头探了探,挤眉弄眼道:“溺器?肮脏之物,符娃子还真当是个宝贝!”说着又递还给符宫娃摇着头说,“枉我特地前来安抚!想着莲心姑姑总拿这些个褴褛玩意儿折腾你,怕你觉着大材小用生闷气,谁料竟撞了出‘周瑜打黄盖’的好戏!”
“小小花女人,爱穿花衣裳。”客堂正中歪坐吟诗者恰是丞相张业。堂下十二美人正踏歌起舞,展姿弄媚,轻袖拂风,花衣翩飞。符宫娃认得摆布领舞者,左一为腰身柔嫩之赵氏,现在应称赵夫人。右一为性随风转之姬夫人。因那日亲身相送入府,本于心不忍,但本日见其二人更加风骚,符宫娃哼笑一声,碎步移前。又因辛宫娃叮嘱寻合宜之机,怕此时现身扰了张业兴趣,符宫娃遂于一殿柱后藏身,静观其变。
符宫娃从速拾起,摆布前后地打量一周,见镶嵌之物并未掉落才大大地松了口气,嘟噜道:“不知好歹的家伙!这七宝溺器但是多少能工巧匠心血之物,怎容得你这般随便糟蹋?”
“美人那边去?”刚踏进那黑漆漆的院落耳后便飘来这语,符宫娃心中小小一惊,觉得被人察见,遂止步不前,仰首寻来人。
“好句,好句!”堂左喝采者乃顾命大臣王处回之子,名德筠,年方而立却面貌老成,四方国脸上挂着深深浅浅的肉孔,嘴一动,外相便跟着爬动,话从其口里泄出皆带着一股浓烈的野彘之气。
进或不进,非符宫娃能选,但“寻合宜之时而入”乃辛宫娃追随前来警告之语。
月缺任其鼓,月圆坎阱张。
“混账!”王德筠领头破口痛骂,竟自捡溺器,当众回身脱裤,尿了一泡恶臭之秽液,又端起溺器,迎着符宫娃,步步紧逼--满满一汪焦黄秽液自符宫娃头顶倾泻而下,湿了一身。
“甚好,甚好!”堂右巴结者恰是那满嘴流油的刘逢,入蜀以来除了“刘城墙”一号得世人追捧,而后又添了好些趣名,如“刘巴结”、“刘扶风”、“刘冬草”之流,皆因整日混迹于宫内宫外,一面得孟昶奉为上宾,一面又与丞相张业打得炽热,是个可贵的“可上可下,忽左忽右”之人。
符宫娃淡然道:“染污便是其命!谁定宝石就应高高供着?未成形时,三千年沉底,三千年压抑,三千年锻造,又三千年才得以天日重见,现在这点轻染算得了多少?何况即便染污也在其表,涓滴未曾浸入其心,此一世虽为溺器妆点,下一世则为皇冠之眼,沧海桑田,只要稳定那颗崇高之心,即使面前暗中非常,终有一日始见光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