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五章 总角之好（一）[第1页/共3页]

陆康端起酒坛，抬头痛饮：“公瑾，你与我说实话，昨日攻城，到底是不是孙伯符那小子下的令！”

“不强攻？如果不强攻，我舒城二百布衣，五百兵士又是为何而死？”

孙策身子一震，目不转睛地盯着城门，只见霹雷一声巨响，索桥缓缓下落，雨帘后闪现一个清绝出尘的身影。

“我周公瑾生在舒城，长在庐江，莫非忍心看百姓危殆，城垣破坏？本日若非孙少将军带兵前来，袁术定会派其他将领。如果旁人来此，只怕早已大肆攻城，那里会围城三月而不强攻！”

“周公瑾，你但是欺我陆家无人！莫非见大人对你客气几分，你便要蹬鼻子上脸！还不快滚！”

孙策还是立在原处,岿然不动,一双星眸瞪眼城头,哪怕雨水顺着稠密的睫毛滴完工线,他也毫不眨眼。

孙策拽过周瑜的袖笼，擦擦脸上的雨水，笑道：“你找人去评评理，是单身入城的傻，还是在城外守着的傻？”

几位孀妻看到周瑜，情感几近失控，哀号不止。陆康站在一侧，沉声道：“公瑾，你能将这三个孩子送返来，老夫非常感激。只是大战当前，订交不宜，你请归去吧。”

雷声隆隆，堂中却鸦雀无声，院外百姓淋着瓢泼大雨，瑟瑟颤栗，却忍不住低声道：“话是没错，可若旁人领受了舒城，陆太守就没法做太守了……”

看到孙策这副狼狈相，周瑜不由责怪：“这么大雨，如何不归去？傻戳在这里，也不晓得躲躲？”

周瑜二话不说，端起三只陶碗，一饮而尽：“杜康酒虽妙，却不是故乡滋味……”

“穷则独善其身，达则兼济天下。舒城有难，公瑾不敢置身事外。”

“不管三年五年，三十年五十年，我皆会伴他摆布，他不会变，我也不会。”

“但是……”韩当欲言又止，面露难色，好似有甚么难言之隐。

周瑜拱手一揖，跪坐案前的软席上，望着陶碗发怔。陆康一挑寿眉，问道：“如何？怕有毒？还是洛阳的杜康酒喝惯了，嫌弃故乡这一碗薄酒？”

孙策天然大喜：“真的？”

陆康寂然坐倒，笑道：“真是个孩子般的玩话，你们才多大？人生漫漫数十载，只要到老夫这个年纪，才气说，再不会变了……”

周瑜还未回嘴，忽见营房处韩当快步跑来，气喘吁吁对二人道：“少将军，大乔女人带着小乔女人来了，想来是担忧少将军的安危……”

“我们打小就在一起，天然万分体味。”

最后一缕天光被暗中吞噬，城头落雨皆已看不逼真，孙策万念俱灰，大手紧攥上身侧银枪，城门内却俄然传来一阵模糊的马蹄声。

周瑜发觉出韩当的非常，急道：“到底如何了？莫非程将军他……”

“亲者痛仇者快？我庐江八百军民，便这般枉死了？即便不是孙伯符授意，那程德谋亦逃不了干系！若孙伯符将程德谋手刃，老夫便不再究查于他，如何？”

“开口！”见仆人对周瑜恶语相向，陆康大声呵叱，神采愈发阴沉。

“若真是孙少将军授意，程将军会只带五百兵士攻城？若孙少将军真下定决计屠城，现下舒城早已寸草不生了！”

陆康饱经世事的脸颊上挂着一抹无法的笑：“如果不走，你那孙伯符可要屠我满城了……”

雷霆乍惊，大雨忽至。陆府中，下人谨慎翼翼将三具棺椁搬上马车，放在正堂停灵。女眷们趴在棺木上，止不住地大声嚎啕，男丁则围棺而立，握拳咬牙，满眼恨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