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章 故将直笔作春秋（下）[第1页/共6页]

负手立在对方跟前的公孙珣差点被其人逗笑：“这都是跟谁学的？有话说话。”

“太祖携流民至广阳昌平，将归辽西。摆布乡老言，昔日流民无所凭，辄于此处罚落，或匿于燕山中，或归于塞外胡种，少能安居燕地。太祖闻之，大叹，遂止行，引众安于昌平道口，亲耕枣栗于燕山以哺民，兼阻绝胡路。凡数年，来往投者百万计。或谓：‘燕武之德，自此始也。’”——《新燕书》.卷一.太祖武天子本纪

换言之，范阳也好，乃至全部涿郡也罢，早就已经对冀州的流民丧失了兴趣。

“那你说该如何是好？”公孙珣转头蹙眉反问。“万众辛苦至此，身边粮秣已尽，老是要速速安设下来的。”

“至于他们终究的了局，据我所知多不是很好。”又一名年长管事无法言道。“此次的流民少仆人也见到了，若不是你到了涿郡，大户不敢不卖粮食，官府不敢不出面帮手，那这些人，在涿郡便没了衣食！然后，他们如瞽者半夜临深池普通，惶惑然往北走，沿途妇孺倒毙无数，却终究只剩下些许青年丁口勉强活下来，然后或是为本地豪族收留，或是逃入北面山中，乃至于流落塞外……”

“依我说，不如将这万人迁徙到辽东或着跟我们一起到辽西。”戏忠仿佛早有筹办。“至于路途悠远……君侯无妨马上在督亢这里将流民体例什伍，便利管束；然后再依体例选出青壮，分发简朴刀弓木棍，以作保护，兼以军伍姿势沿途安营扎寨；当然，免不了要请君侯破钞，以私产在幽州本地购买一些帐篷、棍斧等常备器具，并从沿途大户家中买粮，同一分派布施。”

公孙珣愈发笑意不减。

“不错。”中间的安利号老管事也忍不住插嘴言道。“便是我们安利号，也多是在彼处收些板栗、枣子……燕山板栗乃是我们安利号的特产，却未曾在彼处收过粮食。”

娄圭一时无言相对。

“时势动乱，这些豪强有所行动也算常态，刺史未免刻薄。”娄圭忍不住开口诘责。“可若于流民事而言，这莫非不该是功德吗？”

“范阳令看我干甚么？”公孙珣见状浅笑反问。“子伯问你呢，有甚么疑问之处，你直接与他说便是。”

“甚么叫做收纳不下？”问话的是娄圭，地点乃是涿郡范阳城南督亢亭，被诘责的人则是战战兢兢的范阳县令。“这才一年多的年工夫，幽州便不缺人丁了？”

“下吏毫不敢有所欺瞒啊！”这范阳令无法跪地请罪。“所言俱是真相。实际上，非只是本地官府早已经没有了闲置野地交与流民开垦安设，便是之前黄巾起事时大乱的广阳，早在本年春耕前，也已经将无主之地尽数划归了南来的流民……官府手中，实在再无地安设。”

“我且问你们一件事情。”公孙珣在河滩前当真向这些流民中首级扣问道。“若此番没有碰到我，你们将要如何自处？”

斯须后，便只剩公孙珣带着沉默着的韩当另有欲言又止的娄圭立在河滩上，望着身前的?水如有所思。

本来，遵循这位已经做了两年的范阳县令的说法，这范阳，乃至涿郡现在都已经收纳不下更多的流民了。

“是！”这范阳令从速作答。“若要豪右来收纳，此中有两个要紧之处。一个是豪右本身挑三拣四，如果纯粹青壮丁口，不管男妇，他们天然是抢着想要，如之前君侯发卖下曲阳战俘一事，他们便极其主动，可拖到现在才避祸来的，却多是拖家带口、妇孺老弱俱全……如此情状，又有几个豪右情愿收纳呢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