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九章 女社春景（三）[第2页/共2页]

她侧头向侍婢小声叮咛了几句，顺势坐回案前，“韫娘好辩才，且念得满腹诗书，却错托了女儿身，若生为男郎，少不得一番高文为，实是可惜了。”

尹氏忙面向索良昭规端方矩地跪了，低头抽了几下鼻子，像是在抽泣，眼角余光不住向张韫娘那边瞟，竟似求救普通火急。

风灵乍听得尹猴儿没了，心头一跳，马上便了然，那里是染了甚么急症。尹猴儿便是索氏豢养的犬，差事办好了，仆人一时欢畅，赏块肉骨，差事办砸了，仆人愤怒，踹上几脚解气也是有的。

这话明着是在指责尹氏无礼，话里话外倒是在奉告世人，张韫娘母女要受那卑贱侍妾的欺负，尊卑无序，脸面都无处可放。另另有一层“顺我者昌逆我者亡”的意义在里头。

索良昭的目光扫向常日里同她相亲的两位小娘子，终是有人接过了话头，拔高了音量问道：“方才那不是尹娘子么？我记得她仿佛是韫娘的庶母，怎又成了索府的仆妇？”

说及皇家事，诸女皆提起了实足的精力，目光围拢过来，索良昭任是如何放肆，也不敢在对皇族成员妄言，只紧抿了嘴唇一言不发。

风灵循名誉去，见是一名鹅黄衣裙的小娘子，唇边噙着一抹嘲笑，清楚是讽刺的话，说来竟是文绉绉的不带一丝刻薄。

风灵茫然地昂首望去，只见张韫娘案前一名葛布粗衣的妇人，发髻仅以一支胡杨木素面簪子挽着，恰侧面对着风灵，风灵没法信赖那人恰是三四月前尚风景对劲的尹氏。

风灵偷眼瞄向张韫娘，见她面红耳赤，眼里含怒带泪。

索良昭嫌恶地偏过甚，冷声叮咛与她一同进凉亭的另一名仆妇：“带她下去，莫在其间丢人现眼。”

风灵呆呆地坐着，自小走过很多处所，听过看过很多故事，却没有哪一个故事能如此震惊她，心底仿佛有某处微微一颤，说不上来的感念。

索氏手腕暴虐，在这一方只手遮天，怨不得惯得索良昭骄横倨傲至此。

仆妇回声搀起尹氏，一面向外拽一面压着嗓子道：“这又是犯了甚么疯，别再惊扰了小娘子们，且有你受的。”

索良昭大大松了口气，高挑起眉毛饶有兴趣地细述道：“这你便有所不知，阿尹原是我家的家生婢，蒙张县令瞧得上眼，抬去做了侍妾。说来她也是极短长的人物，仗着她那地痞兄弟尹猴儿，在张府成日里撒泼叫骂，那势头倒是要超出端庄夫人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