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九十章 绝境相依(一)[第2页/共2页]
她抖开铁链,牵着大富踏入雪地,大富甚通人道,仿若晓得她现在的决意,紧紧贴在她腿边,一步不落。
突厥兵骑着马跑得比她的脚程快上很多,风灵捧着肚腹走得几近精疲力竭,一起若非借了大富的力,已不知在雪窝子里摔了多少回了。
大富脖子上的铁链俄然从她手中滑开,“哈赤哈赤”地朝前蹿出去,风灵紧跟了两步上前,爬上了一个阵势较缓的小坡。一打眼,坡下的场景将她唬得灵魂出窍。
女主子刚向她行罢了礼,大富便在外头狂吠了起来,与生人靠近时带着警告意味的低呼声分歧,听着竟分外奋发,欲要摆脱铁链冲将出去。
帐外大富脖颈上的铁链又不安地“哗啦哗啦”直响,风灵私猜着约莫是贺鲁敌不过这场阵容浩大的暴风雪,赶着归帐了。他在营地总教风灵心烦意乱,她不耐烦地朝两名女奴摆了摆手:“走罢走罢,反正也暖不起来。”
风灵耳力甚好,几息间便听出了帐外的慌乱。铁器相击,越来越多的火光在闲逛,革靴与马蹄混在一处。很快这阵突如其来的狼籍便涉及到了风灵帐外不远处,四周摇摆的火把将奔窜的狼狈人影透在帐布上,如同正在归纳兵荒马乱的皮电影。
那只尚略带了一丝活力手微微一动,风灵顺着他的手往下一瞧,却见他部下压了一个银盔。她将那银盔从他手臂底下硬拽出来,只一眼便蓦地失容,那是拂耽延的银盔,每回战前战后皆由她亲手擦拭护养着,再熟谙不过。
风灵脑袋里空荡荡地发懵,面前这景象清楚恶战刚过,瞧不出胜负如何,满眼的横尸血光,另有一股教酷寒压抑住的血腥气。
她擎了一支火把摇摇摆晃地走下小坡,家下踩的积雪被热血感化熔化,又因酷寒结起了冰,越靠近那些尸身,地下越是湿滑。风灵提着胡袍,谨慎地在一具具血糊糊的尸身之间落脚之处。
风雪啸声重新回到一片狼籍的营地,却失了大半的威风,打在脸上的雪片也不似方才那么锋利了。她如梦初醒,吸了吸鼻子,回身将大富的铁链从帐前的木桩上解下。
时至半夜,风停雪住,四周浓黑一片,风灵的手脚冷得僵麻,幸亏路边散落了一些突厥兵弃下的松油火把,她捡了来,或有一二尚能用的,打着了火,照着路走。
但见小坡下星星点点地散了很多火光,燃烧未尽的大旗,燃成一片的火把,将坡下的雪地映成了一片红,仿若火海。再细一瞧,雪地上的红那里是火光映出的,清楚是渗进了大片大片的血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