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九十一章 绝境相依(二)[第1页/共2页]
她握起拂耽延的手,惊觉他的手越来越凉,再去探试他的脖颈,温热正悄无声气地流失,绝望却一点点地漫上了她的心头,眼泪一颗接一颗地打落到他胸前。
欣喜蓦地在她心口爆开,他的脖颈仍然温热,脖子上仍有微小的搏动。
“阿延!阿延!你莫要睡!”风灵快速地将他脸上的污血拭去,一面拍打他的脸颊,一面用力地扒开他的眼皮,“你快睁眼瞧瞧,是我,我来了!”
才擦了两下,她俄然停下了手,从衣袖中伸脱手在他脸上猜疑地摸了两把,许是在雪地里呆久了,一双手冻得发麻无觉。她忙撤回击,两手互搓了几下,寻回些许知觉,径直将拂耽延戎袍的领口扯开,探进手去。
“大富,快过来。”她唤来大富,颤抖动手将银盔凑到它鼻下,好教它嗅一嗅拂耽延留在上头的气味。“大富,大富,眼下全希冀着你了,快替我将阿延找出来。”她揉着大富巨大的脑袋,几近要求。
“阿延……阿延……”风灵拉起他已无温度的手,盖在本身不竭流着泪的眼睛上,长泣道:“你替大唐浴血了二十七载,可你才给了我短短七载,我从不懂忠义报国的大事理,只晓得你不负大唐,却负我半生,才七载,这如何够,如何够……”
“阿延,对不住,你出征那日,我还惹你气恼,是我对不住你,我原该……原该……”方才明显已止住的眼里现在又扑簌簌地滑落了下来,风灵哽着嗓子说不下去,她俄然忆起了以往堕泪时,拂耽延粗硬的手掌抚在她脸上的感受,他向来不知该说甚么话来安抚她,只以温热的手掌心端住她的面庞,粗手笨脚地替她拭干眼泪。
她将他搂在怀中却毫无体例,若要拖着他走,莫说她力所不逮,便是能走,约莫走不出几里地便将遭循着血腥气而来的饿狼围攻;若要坐等天亮,一来不知拂耽延可否支撑到天亮时分,二来听着狼嚎由远及近,只怕不到天亮便将赶到。
风灵吃力地拖起拂耽延的身子靠在大石上,依偎在他胸前,将他的一只手搭在肚腹上,安抚她腹中不安地扭动的孩儿:“莫诃不怕,阿耶阿母都在。”
她吃力地将他的鳞甲解开,俯身贴耳在他的胸膛前,胸腔平清楚有低弱的心跳声,明示着他的生命仍旧逗留在身躯中,可折腾了很久,还是不见他有涓滴反应。
一阵痛哭,耗尽了她的力量,她终是有力地瘫坐在感化了血水的积雪中。一转头,入眼的便是拂耽延溅满血污的脸,她自是不肯教他如此狼狈,忙支撑起来,挨到他跟前,抬袖想将他的脸擦拭洁净。
风灵望着大富消逝在暗色中,略宽了心,长叹了口气握住拂耽延渐凉下来的手,贴在本身的脸颊上。“你本来筹算要撇下我们母子去认那劳什子的欺君之罪,我便说了要与你同担共赴,你偏不该许,瞧见了未曾,天也不答应你这般冷心肠,非送我来陪着你。”
风灵抱起他的脑袋揽入本身怀中,在他的后脑摸出了一把几近半凝的血浆,她借着火把的光,朝他方才头枕着的大石上一望,鲜明一滩血渍,顿时便明白了拂耽延伤在了那边:他未带银盔,必然是后脑磕撞在了石头上才受的伤。
长庚星呈现在天涯,漫冗长夜将尽,火把早已燃尽。风灵只觉已流干了全数的眼泪,她的手与拂耽延的手普通冰冷,俯身听听他胸前里的心跳,微小得几近寻不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