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没娘的孩子[第1页/共4页]

本来，她生母李氏自知天不假年，恐后代受亏，晓得丈夫、婆母不甚靠得住。只怕新人进门，本身留下来的孩子就要享福。特特将孩子里年纪最大的贺丽芳唤过来千叮万嘱，命她照顾好弟弟mm，又冒死往长女脑筋里塞了好些识人的诀窍。

比方“甭管她嘴上多甜，尽管看她做了些甚么”、“如果一个主子，嘴上说得再好，你感觉再舒坦，转头见你叮咛的事儿她老是不办，却又为旁人办事，这便是刁奴了”、“多跟你阿婆学学，只要棍棒不落到你们姐弟头上，不要与她硬犟”、“哄好你爹”。连贺成章都唤过来叮嘱几句“要自强自主”、“别轻信了旁人”。唯贺瑶芳太小，说了也记不住，只叮咛“要听你哥哥姐姐的话”，就这一句，还让贺瑶芳给忘了。

贺丽芳两颊鼓起，像只小青蛙，看得贺瑶芳“噗哧”笑了出来。贺丽芳瞪起眼睛，才要骂，又小大人似的摇了点头，忧愁隧道：“你甚么时候才气长大呢？”

贺瑶芳一点停顿也不敢打，又问：“那间壁的容大人家？”

胡妈妈笑道：“怕是见着来了生人，躲了。我们如许的人家……”

贺瑶芳趁机再添一把火：“好妈妈，跟我说吧。纵别人忘了，我也好记取。”

贺瑶芳岂容她蒙混过关？这个乳母，心肠是好的，忠心也是有的，只是脑筋不是很灵光。这满家高低，贺瑶芳能套出话来的人，目前只要一个。因而不幸巴巴看着何氏：“娘舅是娘的兄弟，现在不能提娘舅了，是不是今后，就不能再提我娘了？”

贺丽芳便让她去前面听壁脚。阿春倒是承诺得极利落，她是李氏为长女遴选的丫头，预备着好养作亲信来使的，比贺丽芳年长一岁，两人平素倒是玩得极好。何氏目瞪口呆，心道，这大户人家的孩子，可真是……

出了这等事，舅家是靠不住的，祖母与父亲也要怨上舅家做事丢脸。父亲不消说，最好面子，爱讲究，定是要恨上这舅家的。不然，也断不至于今后姻亲没了来往。贺瑶芳的影象里，直到自家上京，都没有见过舅家的人了。

将两个“刁奴”打发走了，贺丽芳背动手，在地下踱了两步，俄然走到门口，叫住了一个扫地的小丫环：“阿春，你过来。”

叫阿春的小丫环跑了来，叫一声：“大娘。”

此事倒是极难拦的。

胡妈妈巴不得不掺杂这“偷听”的事儿，忙说：“你照看二娘，我去，我去！”

说得何氏眼泪又掉了下来：“没娘的孩子，不幸。”

贺成章俄然问道：“间壁容大人家？”

贺瑶芳吃完糖粥，嗓子里甜得发腻，可为了多听一些谍报，还是硬忍着一点一点吃完了——何氏旁的都好，只要一点让人发怵，凡她下厨，甜便极甜，咸便极咸，口味极重。由着何氏给她擦了嘴，忙追了一句：“我要喝水。”

何氏原就有些笨，只当是她没了娘，一下子变得成熟了起来。实在是被她缠得没法儿，只好说：“你舅家人不好，又赌，又摊上了性命官司，害死了人。这才不叫提的。可千万不能说出去！说出去我就死了！”说完了又想，这么丁点儿大的孩子，她晓得甚么？

贺丽芳才多大？能记取这些个叮嘱已是不易。现在行事，不过是比着这死记硬背来的“秘决”一样一样地对着。连怒斥下人说的话，都是东拼西凑鹦鹉学舌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