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 灯节的插曲[第1页/共5页]
汀芳还小,洪姨娘便自告奋勇留守趁便看孩子,老安人又另安排了两人陪她,其他主仆人等浩浩大荡往岸上去观灯。贺家只是小富人家,也做不出甚么步障,只拿布条儿结了长长的绳索,将妇人小孩子圈在内里,以免走散。
小二口齿聪明,还会说点子带口音的官话,连绿萼都听明白了:这家子说是岳父在京中仕进,女儿在父亲未起家前嫁在故乡,听闻母亲病重不起,便要去看望。半子也是刻薄,携妻儿上京去。不想到了此地,被地痞儿盯上了,不知怎地偷了他们的金银金饰。
那秀才娘子三十高低,一身蓝绸袄儿,头上只余两根银簪子。上前含泪道:“听您的口音,也不是本地人,但是要北上?要去往那边?待我寻着了父亲,拿银子还您。”
宋婆子在老安人的车里陪侍着,见老安人捻数珠的手忽快忽慢,便晓得她在想苦衷,拦着人不令去打搅到她。老安人连想了几日,也没理出个眉目来,宋婆子不得不来打搅她:“安人,将到运河边儿上了,明儿就要换船一起北上了,要如何安设呢?”
贺家人不及坐下,便听到内里有争论之声:“我们也是读书人家,不过是遭了贼。在你店里丢了东西,你不但不赔,还要赶我们走,是何事理?”
贺瑶芳微微一笑,倚着板壁闭目养神。大师都还在,真好。
这男仆人约摸三十来岁,一派斯文,脸都气白了:“我谢或人也是有功名的秀才,岂容你诬赖?”
贺瑶芳听着她们一问一答,悄悄撩开窗帘的一角,托腮望向窗外。长途漫漫,正合适发楞养神。张老先生这头老狐狸竟然与俊哥这忍辱负重的黄牛投了缘儿,也是风趣。要说老狐狸肚子里没有黑水,贺瑶芳是不肯信的,但是越是如许的人,越是喜好有那么一二个洁净的好人,看着这好人一起顺利,不顺利时,还要帮扶一把。
谢家娘子再三问贺家名姓并落脚处,好还钱。罗老安人顺口说了,这娘子才接了钱,说:“奴家父亲也在京中为官,现做着兵部侍郎的就是了。这钱我必的。”
办成此事,罗老安人因背井离乡而生出来的烦闷之情都减了很多。所可忧者唯有一样――张老先生原是女孩子们的先生,现在被拐去教俊哥了,孙女儿们闹将起来要如何办?这个“孙女儿们”特指的是贺丽芳,汀芳还小,不懂事儿,闹不起来,瑶芳灵巧软糯非常懂事,不会闹。贺丽芳在罗老安人眼里内心,那就是个刺儿头,争强好胜,不肯吃一点儿亏的主儿。出门在外,又不能将她关禁闭,闹出来叫人听到了,指指导点的也欠都雅。
罗老安民气中重儿孙,早在发觉张老先生比吴秀才更顶用的时候,就跟儿子商讨过将张老先生换给贺成章的事儿。彼时张老先生不肯,只得临时按下,实在这份心机并未曾熄了。今遇着了机遇,不顺着竿子爬一爬,的确天理难容!悄悄几句安排,就将张老先生调给了贺成章。
自此,一老一小,便在一辆车上,张老先生于传授功课之余,经常与贺成章讲些小我情油滑,又说些南北风景。师生非常相得。
宋婆子有了主心骨,主动请缨,去寻她丈夫宋平,问这驿丞探听有无过往商客。未几时,宋平去了大半晌,才返来讲:“有一户贩丝的,只是要过了灯节再走。小的去问了然,走惯了的船家都说,这时节北上,走得若急了,到北边儿河还没解冻呐,不如等几上几日,与他们同去。咱家也好细心探听探听,雇两艘好船、寻几个可靠的船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