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一?君问归期未有期[第2页/共3页]
人这一辈子要做很多事情,做对了偶然不值一提,做错了或许还报无期。
人如其刀,刀如其人,惊鸿过眼,歃血无痕。
真正遥不成及的,大抵也就只要存亡殊途了吧。
统领看着他,手里擦拭着一把玄色长刀,上面鸿雁振翼,几近要展翅而出。
谢无衣那一晚睡得很不好。
万箭齐发的顷刻,他的眼睛里映入的不是铺天盖地的剑雨,而是天上那一轮皎月。
惊寒关的环境比他们之前最糟糕的料想还要卑劣,城里的老弱妇孺都已用血肉之躯封堵城墙,唯恐漏了一星半点,就是天崩地裂。
谢无衣方过而立,却在这一刻感觉本身老了。
“我去是因为我是掠影统领,当身先士卒,他们情愿跟我去是因为了无牵挂甘于马革裹尸,那你呢?”
怎何如……一入江湖,光阴催。
他说:“不为甚么,不求甚么,不晓得。”
可他毕竟没转头。
将谢离驱回房间,谢无衣提了一盏白灯笼,渐渐踱步到断水山庄门前。
大郎甚么也没有,掂着不大矫捷的右手跟着士卒们冲锋陷阵,在死人堆里打盹儿,在数九寒天下出操,垂垂地,很多人死了,但他还活着。
惊寒关急报传来的那夜,他正倚在树上看着远方,乌黑天幕上有明月高悬,月光芒被天下,当有一隅落在他悠远的家。
幸亏他跟去了。
他左手以刀支身,被削去三根指头的右手颤巍巍抚上心口,背后是一面峭壁,身前是无数蛮兵执刃相对,弯弓搭弦。
他转头对她笑了笑,还是那句话:“我很快就返来。”
谢离迷惑地看着他:“那是甚么处所?为甚么找不到?”
“因为你得活着。”谢无衣踌躇着摸了摸他的头发,居高临下,目光沉沉,“你迟早会晓得那是那里,不过就算晓得了,也不准早早就去,不然我不允。”
谢无衣道:“有一个处所,去了就回不来,别人也找不到……”
亲手安葬同袍时他没掉过眼泪,一刀砍下守将头颅时他也没手脚发憷,只是看着那颗死不瞑目标人头,莫名感到怠倦。
他终究明白,实在本身谁也对不起。
在见地这些明涛暗涌之前他感觉本身是胸有尺称的铮铮男儿,浮沉以火线觉寒微无知尚不如如垂髫孩童。
前半生具有的统统,大略是从别人身上偷来的,现在一一还清,就只剩下孑然一身。是以在登记名册的时候,他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,仍然是姓谢,考虑着本身比那人要年长岁许,就写了谢大郎。
他在风雨欲来时提灯而立,眼中不见江山倥偬,亦无夜归人。
他一身是伤,抢了一匹战马冲进包抄圈,抓住统领的手,一同突围。
他吃了很多未曾尝过的苦与亏,也看到很多未曾见过的人与事,曾经温润如玉的男人被掏空柔嫩内里,添补了寒铁如冰。
或许死光临头的人,都会变很多愁善感吧。
扬威武林的光阴是他欺世盗名、任人算计,三年明暗的展转是他抛家弃子、轻易偷生。
“你……如何了?”
……
他们决定兵行险着。
都说人死如灯灭……他没出处地内心一跳。
可他没悔怨。
他们混入此中,但伤害也如跗骨之蛆倏然缠上,一队不下于掠影卫的暗客竟然也混迹在虎帐里,很快就盯上了他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