烟花散[第1页/共3页]
他真都雅,眉眼超脱,温润如玉,她会的汉文未几,这几个词却一下子蹦出了脑海。她当真地在他眼中寻觅腻烦和嫌弃的陈迹,但他如墨的瞳人中只要她猎奇的脸。
她进宫看望太皇太后,谈起吴应熊时忍不住温情透露,少年天子的眼神俄然变得锋利,她悄悄开口,攥着丝绢的手微微颤抖。
“如何了?”
她嫁给他那年,才十三岁,素净的喜服映托着小巧精美的脸,她紧紧抓动手中的吉利果,心底尽是对未知的惊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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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毁了她的家,却不肯让她死,因为她是公主,不能为反(贼)堕泪,更何况是殉情。可那是她的夫君和孩子啊,而后,就如许成为了忌讳,安葬在光阴的寂寂长河里、安葬在她锥心蚀骨的思念里……
她的声音很轻,可世人俄然沉默了,停了一会,才断断续续接上话。
泪水又一次晕湿了胭脂,嫣红的光彩,好似结婚次日他带她去看的桃花。
“你不睡么?”
胡思乱想中,脚步声已经传来,她不由往床榻里侧缩了缩。好大的酒味,借酒消愁么,他不会对本身发脾气吧?除了福临哥哥和皇家侍卫,她并未见过任何男人。侍卫们老是面无神采,而福临哥哥眉宇间的清愁和无法,印证着皇族后代悲苦的运气。
吴应熊悄悄挑开她的喜帕,龙凤红烛暖和的柔光将她的脸颊染上红晕,她如小鹿般天真天真的眼睛愣愣地望着他,惹得他暖和一笑。
清冷的泪珠从脸颊滑落,凝在唇上,竟有一缕血腥味。
宜言喝酒,与子偕老。琴瑟在御,莫不静好。
她十六岁那年,他们成了真正的伉俪。耳鬓厮磨时,他会轻声唤她:“娘子。”
重重官兵竖起人墙,将他们隔成了两个天下,她冒死哭喊,却抵不过刀戟冰冷的碰撞,恍忽中,只听到他断断续续的安抚:“娘子,别哭了……”
他教她吟诗作画,下棋操琴,偌大的公主府尽是温馨。她在他和顺的目光中垂垂长大,成了端静娴婉的女子,花间游赏、月下对酌,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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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皇太后唤她上前,几位长公主一起闲话家常,她也只沉静坐着,将目光转向窗外,盛开的桃花艳若云霞,她怔怔地望着:“这桃花,红得像血――”
她被软禁在尽是回想的府邸,哭红了双眼、喊哑了嗓子,神态已经有些恍忽,像一缕孤魂,等着夫君和儿子被正法的动静。冷风从耳畔刮过,她想起福临哥哥的那句话,心碎成齑。
伉俪二人深居简出,只在公主府里温馨度日,可惜光阴不会是以而呆滞,雄踞在云南的吴三桂还是朝中大患,天子给他们的封赏越多,他们就更加不安。
孩童时候,她就被定了婚事,这统统,不过是一场买卖。她曾听到宫女闲话,说准额驸的身份让吴应熊必须留在京师,耐久做朝中的人质。就冲这一点,他绝对恨透了她。
她永久忘不了阿谁夜晚,他们守在孩子的床边,相对无言。
她揉了揉眼睛,大婚之礼过分烦琐,她早已困乏不堪,吴应熊为她摘下凤冠,让她早些歇息。
实在,吴三桂在反清前夕,有派密使来京,想接吴应熊和孩子归去。但是、他没有承诺。因为他的妻是公主,倘若和他们一起走,是叛(国),这罪名一个弱女子如何接受的起。他不忍陷她于不义,又不忍撇下她孤苦无依。遂留在她身边,陪她最后一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