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波涛暗涌(二)[第1页/共2页]
太后点头,“天子,哀家晓得你忙于政务,常日里也便未几说甚么。可这会既是说到了婚事上,哀家又不得不提几句了。这举国以内尚未出阁之女子,现下可都待字闺中等你放榜。若再不下旨选妃,怕是官方农桑之期也要被你担搁了。”
世人听罢,暗笑了几声。周筠生悄悄舒了口气,也不接话,只是笑着。
院内有棵老槐树,贤妃归天那年,秋夜里被雷劈倒,再也没活过来。宫里白叟都说这槐树带着邪气,更是不再有人敢靠近这座园子了。
自贤妃归天今后,先帝封了此处,命外人不得入内。这才几年的风景,墙脚荒草丛生,早已是一座废园模样了。
周昶景淡淡说道,“朕记得箫王妃归天多年,你府中正妃之位空悬已久。现下你府上该只要先帝时赐的朝鲜闵氏,且尚无所出,怕也是非常冷僻。皇室后辈,也该多想着开枝散叶,朕看你也甚是孤单,待到入夏,就给你指门好婚事。”
周筠生暗自揣测,方才所言多少有些鲁莽,怕是周昶景早已生疑,干脆跪禀道,“臣每日奔波,一心只为圣上分忧。只是前几日母妃忌辰,臣去佛国寺诵祷,巧遇了李家大蜜斯,算是有过一面之缘,仅此罢了。还望皇上、太后明鉴。”
周筠生礼拜三巡,“微臣大胆,曾听闻,李垂白叟家这位大蜜斯,性子不好,常在阁房争斗,不懂礼数。如果派去和亲,自是性子温婉为妙,不然怕是要坏了我大钺面子。”
院中荒凉,周筠生毕竟是没迈过心中的坎儿,生生添了一份悲伤。
且说太后与周筠生叙了几句家常话,又对周昶景道,“哀家克日听闻,北边的勿洛人,不知个礼数,这档子工夫,竟敢来讨娶公主了?”
“这都是四弟此趟亲身督办的淮南王贡品,自不会差到哪儿去。”周昶景望着周筠生道,“此番,你且如何看得?”
太后对劲道,“哀家该当为天子分忧,自是不在话下,天子用心前朝政事便是了。”
目睹着雨声落,雷声起。周筠生有些恍了神,暗色下掩着大门,仓促拜别。
妙玉斋门外盘丝错结,周筠生细细撕扯着,好久才算找对了门环。“吱呀”一声,门沉沉地开了道口儿。
周昶景苦笑,“国事确是繁多,还望母后体察。祖宗的端方不成乱,儿子都记取呢。入伏后,朕即开秀榜便是了,此处还得劳烦母后帮朕筹划。”
太后一听,亦来了兴趣,问道,“可有此事?”
太后笑道,“可不恰是寻天子而来。本日敢情好,你们兄弟两都在,倒免得哀家再伶仃召生儿入宫了。”
远处的黑影谛视着年青的河阳王一举一动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揣摩的笑意。
太后微微阖眼,面露倦色。薛巾赶快递上一壶西域进贡的鼻烟。
不幸生在帝王家,贰心道,却不知说的是母妃,还是他本身。
周筠生跪谢,字字铿锵,“皇恩浩大,谢主隆恩。”
周昶景点了点头,薛巾见机地退到身后。
他过分体味这个弟弟了,乃至于方才那一丝不易发觉的慌乱,让他惊奇不已。新主即位,最怕的是结党营私,最恨的也是此。他未推测,常日里他最倚重的四弟,竟也有了如许的嫌隙,无端叫人多生了几分忌讳,也让他更加如鲠在喉。
一句未了,太后掩面而笑,牵过周筠生同坐道,“你这孩子呀,就别跪着了。平日里少见你如此多话,哀家总觉得你似你生母贤妃那般清心寡欲,一度都觉着你是否要去修道成仙。这会听着,倒是宽解很多,也是个平常男儿的心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