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是非忠棣府(二)[第1页/共2页]
茱萸抿嘴乐道,“瞧爹爹说的,您那招“青丝”当年在京中可谓一绝,这‘京师第一茶’的名号又是先帝亲封,岂可与女儿家这些小伎俩并提。”
“朝廷打压这些豪强多年,自是不会白白着力……但若朝廷许以官禄,何愁无报酬君分忧?”茱萸娓娓道来。
却见一白鬓公坐于黄花梨木椅上,神情寂然,执笔、收笔,反几次复,欣然若失,纸上还是一字未落。
“看来李老是要拂了小王之意了,你说呢?”周筠生小扣了几下小桌,转而望向茱萸。
“你我同朝共侍天子,何必生分。”周筠生扶起李耿,靠着东壁的青缎枕子落了座。
“是萸儿么?出去罢。”李耿收起奏本,舒了口气。
“王爷台端光临,有失远迎,还请王爷恕罪,快请进。”李耿笑着迎了上去。
“这金橘团用紫苏叶腌了数月,想来早已入味,还盼爹爹咀嚼,看看萸儿技术可有长进?”
茱萸捧茶捧果,又在李耿边上候着。
“爹爹?”茱萸在帘外轻唤了声。
茱萸亦跟着行了一礼,“王爷万福。”
李耿咳嗽了一声,茱萸方才回过神来,忙道,“忠棣府李茱萸,大胆上禀,还请王爷恕罪。”
李耿呷了口茶,又吃了口团子,脸上愁色渐有伸展,“甚好甚好!确是可贵,老忠也是故意了。这点心秋香延绵,也得配上你这份心机才有此等甘旨。为父想起宝历五年,与你叔父在惠湘楼斗茶之事,你备的小点可谓锦上添花,无人不交口奖饰。”
彩莲在帘外点上炉子,敏捷地将茶具一一摆上案头。
茱萸假嗔道,“瞧爹爹说的,本日天冷,我这煎得一茶,想与爹爹同品罢了。”
李耿忙拉着茱萸拱手,“王爷息怒,微臣该死。小女年纪尚浅,妄议朝政实属不该。都是微臣管束不严,还望王爷恕罪!”
“直隶那帮人可不是茹素的。”周筠生心下想,毕竟是深闺女子,眼界出不去这屋子。
“坊间都道河阳王有惊世之才,本日得见,不过尔尔。”茱萸挣开李耿束缚,又道,“太祖时疗摄生息,不拘一格降人才,方换得万世基业。然此时非彼时,庶族之才已然不敷匡扶国本,恰是士族才俊一展抱负之时。举才不避嫌,何必陈腐,伤了士族学子之心。”
好一个不怒自威的王爷,茱萸心道,又帮着添了盏茶。这孙巍岱乃是太师孙琦皓的幺儿,常日里在太师面前最是说得上话。可李耿此番在家待罪,又是因着太师在殿上参了一本。这此中的短长,不是一两句能辨的清的。河阳王此番怕是来者不善。
说话间,小厮仓促入内,“禀老爷,河阳王来访。”
“恭听王爷训示。”李耿恭谨道。
周筠生道,“现现在,城外疫情已减缓大半,但缺衣少粮,薪碳又远远不敷。若再不供上,把这批人逼急了,那怕是要暴动了。”声线压得虽低,却模糊透着股严肃之气。
周筠生凝睇半响,见茱萸有股初生牛犊之气,笑道,“李老,你倒是养了一个不得了的女儿。”
茱萸透过烛火,看着窗上的剪影,悄悄出了神,这姣美模样倒是像足了常日戏文里说的神仙样的人物。
周筠生接着道,“昨夜皇上催着户部调了一批物质出城,谁料东西还未出堆栈,就先失了火。这火真当是烧得一干二净,国库本就空虚,这会怕是雪上加霜,更挤兑不出东西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