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章 投水轻生[第2页/共2页]

“浩宇！你在那里？你在水池里吗？快上来吧！你娘还在家里等着你！”张景华扯着嗓子，宏亮的声音也被风雨扯得时断时续。

“浩宇，你可千万别干傻事啊！呜呜！”方德凤边喊边踮起脚尖，目光极力穿透雨幕，试图捕获到哪怕一丝熟谙的身影。

他们相互之间也不再拉扯，双手有力地垂下，仿佛那一刹时统统的力量都被抽干了，旋即，五人齐刷刷地向着闸凼中望去。闸凼里，雨水砸落，溅起层层水花，可哪另有浩宇的影子呢？几人面面相觑，眼里尽是焦心与镇静，又忙不迭地四下环顾，目光扫过每一处草丛、每一个土坡，可仍然不见浩宇的踪迹。

新塘是村里前些年新挖的水塘，说是水塘，范围堪比小型水库，直径大略预算有三四百米，广宽的水面在常日里便波光粼粼、开阔壮观，眼下这场暴雨滂湃而下，暴风吼怒着囊括而过，闪电时不时劈开暗淡的天空，让本就宽广的水面笼上一层厚厚的雨雾，迷迷蒙蒙，视野所及之处不过天涯，即便浩宇现在就在水面上，也被这卑劣气候藏得严严实实，叫人难以寻觅。

“这是浩宇的鞋子！浩宇！不幸的孩子！他这是投水他杀了啊！呜呜！”王桂荣的声音颤抖着，凄厉地划破雨幕，泪水不受节制地夺眶而出，和着冰冷的雨水，肆意在脸颊上纵横奔涌。她的心像被重锤狠狠砸中，碎成了无数片，满心都是对浩宇的顾恤。在她的印象里，浩宇这孩子太苦了，打小到大，年老迈嫂一家就没给过他好神采，动辄吵架、苛责，平常不是被教唆着干沉重家务，就是无端接受数落与委曲，日子过得如履薄冰，没有一天安宁，像棵在暴风中飘摇的小草，艰巨求生。

三位教员声嘶力竭地呼喊了好一阵子，那孔殷的声音，似要突破这雨幕，直抵浩宇能够身处的每一处角落。但是，沉寂的水面只是被雨点击打出层层波纹，没有赐与他们一丝一毫的回应。眼看着铅灰色的天幕愈发暗沉，夜幕即将如潮流般澎湃袭来，三位教员心底尽是焦心与不甘，还是不断念。

或许是老天也悲悯浩宇的惨痛遭受，在浩宇沉入水中那一刻，方才还朝霞满天的天空蓦地变色，墨云似怒兽翻滚，滚滚而来，斯须间，毫无征象地降下滂湃大雨。暴风吼怒着囊括，树枝狂舞，电闪雷鸣交集，好似天崩地裂。三名教员与吴浩传、刘玉娥五人，本来还在相互拉扯，猝不及防之下，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雨兜头浇下，刹时淋了个通透，雨水顺着发丝、衣角成串滑落，狼狈至极。可这荒郊田野、半途当中，四下茫茫，连一处可供遮风挡雨的屋檐都寻不着，只能在风雨中瑟瑟颤栗，满心错愕。

言罢，浩宇决定投水轻生，他双手撑地，缓缓起家，身形虽肥大薄弱，现在腰背却挺得笔挺。他目光呆滞，望向那水池深处，一步，一步，仿若被宿命拉扯，向着深水迈进。水池的水漫太小腿、没过腰身，直至完整将他淹没，水面只剩几圈波纹，旋即归于安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