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5章 明心见性逐魂魄，上穷碧落下黄泉[第3页/共4页]

――可印暄就这么贸冒然、这么细致？他是这类人么？用心伶仃召见，会不会恰是个骗局？

“不明本相的人觉得你是托舍转世，莫非你也自欺欺人？”镜中的印暄一样嘲笑，“还是说，你真想分裂本身灵魂，就像紫微大帝对临央所为？”

他伸出一指，点上镜面――戋戋凡人，一点残存认识，弱如微萤，吹息即灭――但是却灭不掉！

印晖身躯微微一颤，胸口发热，心中五味俱陈。

亲手毁了临央的转世之身，当然是称心，却并不淋漓――印云墨死前所受的痛苦，尚不及本身当初的百分1、千分一，一剑穿心，算是便宜了他！

临央模糊收回一声自嘲的轻笑：“经心力？你错了，这三十年来我尽的那里是心力，不过是差事罢了。成仙一千七百载，清闲安闲，予取予求，早已忘怀了当初身为凡人时的真情与本心，即便再度转世为人，亦是抱着居高临下、傲视众生的心态。我看世人钝拙贪婪、过火残暴，渺如朝生暮死的蜉蝣，不值一提；却没认识到本身现在也是此中一员，也有脱不了的尘凡羁旅，挣不开的七情六欲！

天子又道：“紫气东来落碧池，雨侵菡萏色无失。微君之故何留盼，龙跃金鳞会偶然。‘微君之故’的‘君’是谁？‘龙跃金鳞’的‘龙’又是谁？”

印暄看到那首诗了？

一团浑圆光球从尸首的上丹田缓缓升起，悬浮于半空，化成一名着星云道袍、长身玉立的仙君虚影。他看似十六七岁，面庞隽美如无瑕白璧，因着波纹般半透明的虚幻而显得可望不成及，衣袂飘飞、乌发不簪，赤足踏三色流霞，于风骚含蓄中又平增几分颓唐疏懒之意。

印晖呼吸急重，汗湿重衣。他凛然盯着印暄绣着金龙的鞋履，一股不成自抑的狂暴动机从心底卷起：父皇也好，兄弟也罢，为甚么总要让别人决定他的存亡！他为甚么就不能本身决定本身的运气！

――他真能下得了手？

天子回身，面庞一半陷于阴暗的夜色，一半被烛火映亮，光影迷离，明昧不定。

印晖面色猝变，双拳紧紧地攥了起来，颈后盗汗顿出！

他蘧然发明，四周空无一人，没有当朝天子，也没有他的弟弟印暄。只要他本身孑然的影子，在地上被烛光拉得颀长。

园内并无任何侍从，烛火从小径旁一根根镂空石雕灯座中渗入出来，照得竹影婆娑。印晖远远见天子背对着他，负手而立，仿佛在专注地看一堵围墙。

印暄在镜中看着东来，东来在镜外看着印暄，同时看到一个既陌生又熟谙的本身。

临央灵魂迷离，语声也是漂渺，如有若无：“你我非师徒，不必行此大礼。”

现在我方才了然，堕凡不止是为了偿宿世旧债，而东来对我所言的‘两不相欠’，也并非再无干系。

印晖立即请罪：“宛郁入侵，怀朔几乎城破，边军死伤无数，俱是因微臣误信伪谕导致，几陷圣驾于兵燹。微臣罪恶深重，不敢为本身分辩，但请皇上发落。”

天涯闷雷滚滚，夜空中似有一道金光游动。印晖昂首，极目远眺，模糊瞥见了一条高涨九天的巨龙。

印晖望了望紧闭的房门，心中也有些揣摩不定，点头道：“多谢公公提点。”便去虎帐里转悠了大半天，见天气完整黑透，估摸着天子应当用过晚膳了，这才回府去求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