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暗驱旧疾知何物,梦入神机应有缘[第2页/共4页]
左景年将鼻子凑到他颈窝处深吸口气,“因为想早点奉告你件功德。”
那对无儿无女的猎户佳耦很热情地收留了他。今后今后,他白日读书习武,或是跟从寄父母上山打猎,夜里一入眠,便在梦境中与那朱衣少年见面。
“你何时受伤,伤在那边?”
左景年神采沉了下来,咬牙道:“我瞥见冲天火光,生厮长厮之地在大火中化为灰烬;听到家人在火中哀嚎惨呼。我瞥见父亲望着炉火愁眉不展,彻夜难眠;听到他长叹短叹:‘事不成为!又不得不为,如何是好!’我更窥见一伙鬼鬼祟祟的蒙面人潜入家中与父密切谈,此中一人曾拉起衣袖,闪现手臂上赤色刺青;听到他们威胁父亲:‘事如有泄,满门皆斩!’我所思所想唯有四字:报仇雪耻罢了!”他狠狠抽了口气,猛地打住话头。
喘气安定后,左景年枕着双臂躺在草地上瞻仰夜空,渐渐说道:“父亲留给我的包裹里,是几卷家传丹书,但他从不让我修习,说是‘老不习武,少不炼丹。’以是你才叫我成年以后再取出来读,对吗?阿墨,你究竟是甚么人,为何我感觉你无所不知,无所不能?”
这个梦奥妙至极,且整整做了十五年。
“《南华真经》中有云:堕肢体,黜聪明,离形去知,同于大道,此谓坐忘。”
日沉西山,霞褪残红,只余一线天光欲散还浓地盘桓在天涯。
阿墨一脸奥秘,低声道:“盗宝。”
本来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,朱衣雪肤,广大的袖口和衣摆上金线刺绣缠枝藤蔓,乌黑长发用一顶镂雕云雀衔尾金冠束得划一,暴露光亮如玉的前额,与眉心一竖伤痕似的淡淡红印。
“现在能坐忘否?”阿墨笑问。
见他还在发楞,阿墨在他肩头推了一把,轻声喝道:“咄。”
“……听不懂。”
阿墨大笑,捉空在他双腿间摸了一把:“小不小,等你毛长齐了再说吧!”
左景年猝然惊醒,发明本身仍蜷在神龛前面的烂草堆上,本来是做了个梦。
“烤野兔肉,骨头剔下来熬杂菇汤?”阿墨手里拎着一对兔耳朵,兴趣勃勃地问。
左景年恍然回神,笑着放手,“没甚么,想起你当初教我坐忘的景象了。”
左景年下认识地伸手,隔着衣裳摸到后背肌理光滑如缎,这才觉悟过来,此身在梦中。
某日颜回对孔子说:‘我精进了。’孔子问:‘有何收成?’颜回道:‘我忘怀仁义了。’孔子道:‘能够,但还不敷。’
十五年前,他还是个十龄稚童。家中遭遇剧变,冲天火光中只逃出他一人,怀中紧捂着父亲临终前托付的家传之物,在漫天飞雪中趔趄而行,最后倒在一座破败荒废的山神庙中。
“坐忘……”左景年揣摩着这两个字,不解道:“忘甚么?”
“我叫阿墨。你怀中包裹里是甚么?”
这打坐却不是浅显的跌伽盘坐、运转内力,阿墨称之为“坐忘”。
阿墨撇了撇嘴:“你那是欲火起而阳勃,哪是埋头凝神时自发主动的一阳生!”
左景年汗颜,“打坐时可入无物无我之境,但离与道冥1、万虑皆遗仿佛另有间隔……不过,一阳生倒是经常能做到。”
“等我练到炉火纯青的境地再说吧,幸亏现在体内余毒除尽,功力规复如初仿佛另有所精进……不说这个了,本日我们做甚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