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5章 明心见性逐魂魄，上穷碧落下黄泉[第1页/共4页]

印晖立即请罪：“宛郁入侵，怀朔几乎城破，边军死伤无数，俱是因微臣误信伪谕导致，几陷圣驾于兵燹。微臣罪恶深重，不敢为本身分辩，但请皇上发落。”

那样的爱恨钩缠，那样的身魂煎熬，一心想谅解、又一心想摧毁，终究还是因为他对宿世境遇的不甘心与放不下，方才瞥见但愿的苗头，便完整成为梦幻泡影。

“不明本相的人觉得你是托舍转世，莫非你也自欺欺人？”镜中的印暄一样嘲笑，“还是说，你真想分裂本身灵魂，就像紫微大帝对临央所为？”

一团浑圆光球从尸首的上丹田缓缓升起，悬浮于半空，化成一名着星云道袍、长身玉立的仙君虚影。他看似十六七岁，面庞隽美如无瑕白璧，因着波纹般半透明的虚幻而显得可望不成及，衣袂飘飞、乌发不簪，赤足踏三色流霞，于风骚含蓄中又平增几分颓唐疏懒之意。

印晖身躯微微一颤，胸口发热，心中五味俱陈。

未几内侍来通传，说皇上宣他在后园竹林面圣，印晖不测之下冷静地去了。

“你竟杀了他！朕的小六叔，朕放在心尖上的人，你竟真下得了手！”印暄咬牙切齿，面色狰狞。

园内并无任何侍从，烛火从小径旁一根根镂空石雕灯座中渗入出来，照得竹影婆娑。印晖远远见天子背对着他，负手而立，仿佛在专注地看一堵围墙。

印晖深深吸气，觉到手中有一把万钧长戟，几近握不住，却又火急难耐地想要反击。

“微臣叩见皇上。”印晖抱拳道。

他亦晓得，所谓凡人认识，明显就是他神魂中那一点心存幸运、又自我嫌弃的秘望――即便遍体鳞伤，他仍然想晓得，如果换个身份、换个时候、换个处境、换个新的开端……他与临央之间，究竟有没有相爱的能够！

――他真能下得了手？

……若士必怒，伏尸二人，流血五步，天下缟素！

亲手毁了临央的转世之身，当然是称心，却并不淋漓――印云墨死前所受的痛苦，尚不及本身当初的百分1、千分一，一剑穿心，算是便宜了他！

入情，入情……有生之年不思、不解、不屑；现在思了、解了、上心了，却在这一日身故。

天子淡淡道：“有这需求么。这个皇位，朕不想坐了，朕另有比此人间天下更紧急的事物要去追随。你是先帝嫡宗子，储君之位本就该是你的，现在也算物归原主。圣旨另有两份，都加盖了宝玺，一份送往内阁，另一份送今后宫。朝中如有非议，母后自会为你做主。”

临央灵魂迷离，语声也是漂渺，如有若无：“你我非师徒，不必行此大礼。”

现在我方才了然，堕凡不止是为了偿宿世旧债，而东来对我所言的‘两不相欠’，也并非再无干系。

他伸出一指，点上镜面――戋戋凡人，一点残存认识，弱如微萤，吹息即灭――但是却灭不掉！

他循名誉去，一名手持拂尘、面貌清雅的青衣道人呈现在竹径上，朝他顿首：“拜见陛下。”

言罢，临央虚影更加透明如水，在一阵卷落漫天雪沫的清风中消逝无踪。

临央模糊收回一声自嘲的轻笑：“经心力？你错了，这三十年来我尽的那里是心力，不过是差事罢了。成仙一千七百载，清闲安闲，予取予求，早已忘怀了当初身为凡人时的真情与本心，即便再度转世为人，亦是抱着居高临下、傲视众生的心态。我看世人钝拙贪婪、过火残暴，渺如朝生暮死的蜉蝣，不值一提；却没认识到本身现在也是此中一员，也有脱不了的尘凡羁旅，挣不开的七情六欲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