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[第1页/共3页]

在男人看来，“毕生不举”是比五马分尸还要暴虐的誓词，他们那里晓得，林芳洲不管是否违背誓词，这辈子都是“举”不起来的。

他抓起馒头吃了起来。因为太饿了，吃得有些快。

“你这地痞竟敢戏弄我！小三！拿我的屠刀来！”

林芳洲摸着下巴，尽力压抑住心虚，对陈屠户说：“要不我们先去看看卫拐子？”

林芳洲把一条越冬的被子拿到当铺，换了两百文钱。她的被子用了才两年，连个补丁都没有，那当铺伴计还一脸嫌弃，只给她两百文，爱当不当。

像个世家后辈。

“三文一个。”

林芳洲拿出一个馒头来逗他：“吃不吃？吃不吃？”

“好，陈大哥辛苦。”

“不晓得，我也是方才传闻。那卫拐子也无兄弟，也无儿孙，绝户一个，没人给他治丧，说不得，要我们街坊邻里凑几个烧埋钱，买一口薄棺将他安葬。”

小贩便欢畅地把别的三个馒头也包起来，两个油纸包都给了她。林芳洲抱着满怀的羊肉馒头，身上竟弥漫起暖融融的幸运感。路过卖炊饼的老婆子时，见那老婆子眼巴巴地看着她，她毫不含混，摸出一枚铜板拍下：“还钱！”

林芳洲吸了吸鼻子，问道：“那馒头，多少文一个？”

林芳洲心下窃喜，面上却纹丝不动的，矜持地点点头：“罢了，虽不能吃，拿回家喂狗也好。”

她又心虚又惭愧，又气愤又有力，呆呆的自言自语，眼神浮泛，不一会儿竟泪流满面。

“滚你娘的！你若真死了，我放两天两夜的炮仗道贺！”

陈屠户神采和缓，“我并非逼你出钱，只是你不该戏弄我。”

阿弥陀佛，死一个总比死两个好……卫拐子啊卫拐子，冤有头债有主，你若真想报仇，便去找阿谁小傻子……我多给你烧些纸钱，你在阴司好好玩乐，不要惦记取回家了……

“今晚我回城时，”林芳洲自顾自说，“看到城门口有几个形色奇特的人，看起来凶巴巴的，我感觉他们，应当是抓你的人。连我都能发明他们，官府必定也能发明。但是，官府却听之任之，没有轰走他们，乃至没有查问……你说奇特不奇特？独一的解释，他们和官府是一伙的。官府想要奥妙地抓你，乃至杀掉你。而你，穿戴甲胄呈现在没有任何驻军的永州，以是你是――”她目光俄然沉下来，“反贼。”

“我晓得。我也吃了卫拐子几个不要钱的糍糕，现下是该还了。”

他如果没能醒过来多好，她挖个坑把他埋了，神不知鬼不觉，好过现在担惊受怕的，恐怕哪一天一觉醒来发明本身挂在了房梁上……

林芳洲笑了：“我若真的死在赌场，还得劳烦陈大哥帮我凑钱发丧。”

林芳洲状似漫不经心肠挥了一动手，答：“比来手气太臭，想来是我阴德有亏，不如趁此机遇做些善事，也好助我捞回本去。”

当真说来，打幡比掏钱的代价更大。陈屠户也不想难堪林芳洲，便说道：“甚么打幡不打幡的，人死如灯灭，用不着你来给他做便宜儿子。我又不是打家劫舍的，出钱着力全凭志愿。你没钱便没钱，若真故意，发丧时帮着打个动手就行。”

林芳洲定定地看着他，看着他那双标致、洁净、无辜的眸子，冷冷地说：“你究竟是谁？”

陈屠户摆手道，“不可。捕快和仵作来了，正在验尸，闲杂人等不能靠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