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[第1页/共3页]

脸上俄然有凉凉的异物感。林芳洲收回目光，见那小孩蹲在她面前，正抬手擦她的眼泪。他的手很凉很软，小小的，行动迟缓，刚强地在她脸上擦了又擦。

眼看着陈屠户走了，林芳洲回身跌跌撞撞地跑进屋，进得屋里，一把薅住傻坐在床边的小孩，低吼道：“卫拐子不是他杀的，他不成能他杀！他是被人害死的！你到底是谁？！”

林芳洲本来是真筹算给卫拐子打幡摔盆的，人家的性命都折了，她给他做回儿子也没甚么大不了。只是她转念一想，做得如许较着，万一被人发觉，她小命岂不是也要折出来？

……

落在地上的馒头只沾了些灰，撕掉皮还能吃。林芳洲一边剥皮一边吃，生生把馒头吃成了烤红薯。

衙门很快验完尸，让陈屠户把卫拐子的尸身领走。衙门做事向来惫懒，此次效力如此之高，让林芳洲感受怪怪的。

陈屠户神采和缓，“我并非逼你出钱，只是你不该戏弄我。”

小傻子也不说话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手中的油纸包。

“大郎，我这是小本买卖，你谅解则个。”

“滚你娘的！你若真死了，我放两天两夜的炮仗道贺！”

林芳洲点点头，“那是天然。”

林芳洲摸着下巴，尽力压抑住心虚，对陈屠户说：“要不我们先去看看卫拐子？”

料想当中，没有任何答复。

她走畴昔，望担子里看了看，担子里只剩下三个馒头。林芳洲便道：“我全买了，你给我算便宜点。”

“我晓得。我也吃了卫拐子几个不要钱的糍糕，现下是该还了。”

在男人看来，“毕生不举”是比五马分尸还要暴虐的誓词，他们那里晓得，林芳洲不管是否违背誓词，这辈子都是“举”不起来的。

林芳洲状似漫不经心肠挥了一动手，答：“比来手气太臭，想来是我阴德有亏，不如趁此机遇做些善事，也好助我捞回本去。”

她又心虚又惭愧，又气愤又有力，呆呆的自言自语，眼神浮泛，不一会儿竟泪流满面。

像个世家后辈。

林芳洲吸了吸鼻子，问道：“那馒头，多少文一个？”

回到家时，一个馒头刚吃完。本来表情挺好的，但是一看到床边坐着的小傻子，林芳洲立即拉下脸。

林芳洲笑了：“我若真的死在赌场，还得劳烦陈大哥帮我凑钱发丧。”

“别他妈给我装傻！卫拐子是因为阿谁传言死的，那些杀人的人，那些凶手――真正的目标是你！他们要杀你，要杀你！你到底是谁？！！！”

“是真的。如果假的，便教我毕生不举。”

“三文一个。”

他像个木偶一样被她抓起来，神采却没有涓滴的窜改。乌黑的眼睛，沉寂又洁净，仿佛无风的夜晚。

“那算了。”

小贩便欢畅地把别的三个馒头也包起来，两个油纸包都给了她。林芳洲抱着满怀的羊肉馒头，身上竟弥漫起暖融融的幸运感。路过卖炊饼的老婆子时，见那老婆子眼巴巴地看着她，她毫不含混，摸出一枚铜板拍下：“还钱！”

林芳洲内心格登一下，吃紧忙忙跑出去，见陈屠户沉着脸，紫红色的面皮绷得紧紧的，不像是在诓她。她问道：“为甚么会吊死？”

“你如何还没死啊。”她说。

他如果没能醒过来多好，她挖个坑把他埋了，神不知鬼不觉，好过现在担惊受怕的，恐怕哪一天一觉醒来发明本身挂在了房梁上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