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铜雀簪与猪胆膏(六)[第1页/共3页]
“杨主簿莫不是忏悔了?”徒弟顺手清算着医笥,含笑还在面上浮着,说话的口气却不难么温和可亲了:“对不住杨主簿,鄙人自有些刚强,我这朱心堂自翻开门以来,还从未有过退换诊金药资的先例。杨主簿能找到我这儿来,这点子小端方总该听人说道过罢,我既认定的诊金,哪怕是灰尘一撮,拿金山银山来也是不换的。”
我还是不明白它究竟是甚么,较之徒弟那番晦涩的话,这镯子仿佛更吸惹人,我随口“哦”了一声,将它往左手手腕上一套,出乎料想的是只稍稍用了一把力,它便顺顺畅畅地滑到了我的腕子上,大小刚合适。
“朱先生……你说我这病症是因中毒而起?”谢景娘搭着小婢子的手臂向前摸索了两步,“好端端的,怎就会中毒……”
“张家嫂子好早。”我转脸笑着同她打号召。
屠户娘子内心委实打动,酸酸涩涩的描述不过来,连句谢话也说不好了,只特长绞着布裙:“人都说朱先生古怪,都是乱嚼舌根子,如许好的心肠,他们是从未见过。”
说着她接过药包凑在鼻下嗅了嗅,昂首又踌躇了起来:“这药香得紧,另有人参味儿,想是副好药。如许贵重的药,不知要破钞多少嚼用。”
徒弟进屋冲杨母行了一礼,谢景娘忙摸索着从床榻高低地,要与徒弟施礼。杨母端坐着不动,只不冷不淡地应了一声,意味性地冲他颔了点头,算作回礼。
这是她所能道出的最像样最逼真的感激了,徒弟咧嘴笑了笑:“张娘子休再客气,还是快些将这帖茯苓散拿归去熬了,好教张郎吃了。”
我拿起玉镯子对着车外透出去的光细心打量了一回,细圆的镯子上精美地雕着一只我不认得的鸟禽,似凤凰,又比凤凰出尘,如鸾鸟,又较鸾鸟贵重。这鸟禽首尾相接,刚好成环状,柔润的浅青之下缠绕了一丝丝的暗红,仿佛隐布在肌肤下淌着血的经脉。
这是如何说的?我内心悄悄嘀咕,昨晚吴甲几时去过街口了,徒弟又如何得知张大哥吃了酒?
到了杨府,前厅、游廊、园子还是同昨日一样沉寂荒凉,谢景娘那屋没了声嘶力竭的呼痛,小婢子无措的跳腾,倒是温馨了很多。
正迷惑着,张家娘子将双掌一拍:“真教朱先生说着了,可不是吃了酒跌交惊着了,后半夜说了半宿的胡话,迷迷瞪瞪的半睡不醒。我正要来问,朱先生倒想在了头里。”
“朱先生,忙着呢?”茯苓散要的那几味药刚刚才配齐,对街张屠户家的娘子便跨进了门。
杨三郎的额角排泄了些许细汗,在初升的阳光的晖映下闪着微小的光,他忙不迭地在额头上拭了一把,侧开身请道:“瞧,瞧,天然还是要瞧的。鄙人一时胡涂,朱先生莫怪。”
俄然一支浅青色的玉镯子呈现在我的眼下。
杨三郎的眼渐渐转向了杨母,只瞧了一眼她生硬煞白的面色,神情立时便庞大了起来。
此话一出,杨母的面色顷刻僵白,搁在膝盖上的双手止不住地微微颤抖。
徒弟放动手里的正清算的医笥,反倒惊奇地问向杨母:“杨老夫人莫非不知?草乌头大毒,跟着发肤渗入,这双眼天然是要瞎的。拔毒轻易,可眼睛坏了便是坏了,鄙人也爱莫能助。”
徒弟有很多很多诸如铜雀簪那样的宝器灵物,他汇集它们,偶然也会给人一两件,我想这青玉镯子必然也是那些器物中的一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