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3章 玉镜台与蟾酥丹(十四)[第1页/共2页]
方才黑暗中远瞧,尚不能辨这一主一仆的面孔,此时铺子里灯火敞亮,他二人又在近前,我不免多瞧了两眼。少年素简白袍,衬得他端倪清隽。男人的年纪身形与徒弟相类,月白衣袍清澈似水,眸光闪烁,较水更显几分清灵。
徒弟又笑得如一贯的谦恭安闲,满口承诺。
“岂敢。”钱塘水君约莫是发觉到闲事当前,并未再去碰那令贰心驰的少康瓮酒水。“不知神君呼唤所为何事?”
钱塘水君恍悟:“确有只蟾蜍,很有灵性,它……竟有如许大的胆量?”
我在徒弟背后,看不到他的神采,却能闻声他语带不悦:“水君既看顾一方水系,却纵得些魍魉魑魅为祸反叛,但是失策?”
徒弟点头一笑,举杯相邀。
这一问非常高耸,我想起徒弟教业镜照摄住的那晚,脸上不由腾起一片炽热,幸亏在徒弟身后掩着,方能遮住满脸的浓云。
还没来得及容我看清那灯火飘忽的方向,乌黑一片的巷子里因那灯火晕出一个光圈,从朦昏黄胧的光晕中现出一个提风灯的少年,躬身照着路,将那微小的火光逶迤了一起。
我在一旁听得恍忽,难不成,我昨日是教一只蟾蜍拖入水中的么?听闻过蟾蜍有吸水之力,可哪有蟾蜍有如许大的力量,能吸动西湖之水的?我细心回想了一番昨日的景象,巨鹰从湖水中抓起的活物,色绿如墨,这么一想,确像是只大蟾蜍。
天气将晓,钱塘水君起家告别,叮咛了提灯少年去带上业镜台。那少年还是提着灯,跟着吴甲的指引今后院去,我便再没见他出来。
提灯少年的身后疾步走出一名男人,他步速极快,却走得分外安闲,单从身形上来瞧,风韵已是尽显。与提灯带路的少年,该是主仆二人罢。
我屈了屈膝,低头敬称了一声“水君”,心下暗忖:钱塘水君,这么说,这位是掌管临安水系的神仙了?今晚来客竟是仙家呢。
徒弟将钱塘水君送至门板前,水君冷不丁向徒弟问道:“敢问神君可曾照过那业镜?”
“照过。”我不知徒弟是否也想起了彼时景象,他的话音听来并无非常,只是稍稍顿了一息,“只见本心。”
“我这徒儿……”徒弟俄然向我转了转头,面上神情倒是暖和不改,“昨日在西湖边采水芹,竟教一只蟾蜍弄潮拖入水中。这蟾蜍端的是胆小妄为,不但欺我徒儿,更甚是化作了人形,祸害世人。它在湖中生,水君莫非不知?”
我正兀自怔愣,徒弟转头来唤我:“阿心,见过钱塘水君。”
即使我再痴顽,也瞧得出这二人绝非平素夜间来求药的亡魂,难怪铺子里的暗门不开。
钱塘水君忖了半晌,附和地点头,当下徒弟与他二人再不提那蟾蜍的事,只论少康瓮里所出的酒水如何,直至将一壶酒饮尽。
钱塘水君惭愧难当:“生出如许的事端,确是我疏于束缚。”他昂首望了我一眼,又道:“女人受的这番惊吓,还望担待,待我归去便拿了那蟾蜍正法,岂能容它再为祸人间。”
可究竟上,再今后我只见过他一次,那一次的相见,却并非甚么值得悠长影象回味的好地步,何况,他也再没机遇饮过那酒。
钱塘水君脸上本另有笑,一听闻这话,笑意尽失:“若说钱塘水系中,孤魂游鬼确有很多,但仓促过客,绝无胆量兴**浪。再有些修得灵性的水族,也尽皆循分守己,不知神君所说的魍魉魑魅从何而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