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5章 玉镜台与蟾酥丹(六)[第1页/共2页]
徒弟虽进了屋,却不看苏玉汝甚么景象,反倒渐渐地在屋内踱了一圈,目光落在了睡榻边的一张镜台上。
我的目光从她脸上划过的刹时,忽感觉有些古怪,再打眼一瞧,原是她眉上的那颗朱红痣。我记得她那颗痣仿佛是在左眉上,现下却鲜明呈现在右眉上。
我才刚几乎教苏玉汝伤了,一时不敢进屋,本与苏宜等一干人在屋外张望,见徒弟凝睇那镜台,我忽想起来,那镜台不就是抬送聘礼那日,我在街上瞧见的那张镜台么。当时我便觉它蕴着光辉,非常不凡。
“如许,朱先生与阿心女人本日辛苦,便许苏某作个东,在寒舍用过饭,我命人送二位归家,顺道也好取了清心丸先用着。”
徒弟请了苏玉汝在案前坐下,问了些病症,又听了脉,仿佛只要我一人能瞧得出他很有些心不在焉。
苏宜一听便急了,停下脚步直搓手:“小女出阁期近,怎会遭此不幸,我苏宜虽算不得乐善好施,却也不作歹,不开罪甚么人。小女亦是养在深闺,灵巧懂事,这......这究竟是......”他痛心疾首地跺了顿脚,昂首看了看徒弟,竟深深地揖了下去,“朱先生的医术,是驰名声在外的,万望朱先生怜悯一二,救我女儿。”
“苏某听人传过,也晓得朱心堂的端方,朱先生并非甚么病症都肯医......”苏宜不肯起家,反倒将腰压得更低了些,“说句冒昧的话,苏某阖宅高低,再有我那间质库,凡是有朱先生瞧得上眼的,尽管提来,只要医好小女,苏某绝无二话。”
他约莫是想说别再教苏玉汝胡乱拿了甚么器物砸了,却又不美意义往下说。我转头仓促又望了一眼那玉镜台,只得无法地走出屋子。
我与徒弟出诊那么多回,从不记得在哪家用过饭食,我估摸着徒弟必然是不肯承诺的,那里推测,我这点考虑尚未打完,徒弟便拱手笑道:“恭敬不如从命,便叨扰苏公一回。”
门口的苏宜也是教方才飞袭来的琉璃花瓶唬破了胆,忙不迭地招我出去:“朱先生说得对,阿心女人快些出来罢,别再……”
方才我在屋内紧绷着心弦,未留意到它,现下再见,只觉那镜台伶仃于室中,周遭的家具也好,苏玉汝捧着的那些花也好,与这镜台均不是一类,它便独安闲这平常的闺室内,格格不入,如同鹤立鸡群。
徒弟和悦地冲他笑道:“又不是甚么毒手的病症,一张玉镜台足矣,再贵重些,鄙人倒是不敢受了。”
我蹙起眉,不满地抬头:“徒弟。”
不一会儿工夫,便听得徒弟笑道:“苏女人且宽解,本来并无甚大碍,佳期当前,思虑太重也是有的。一会儿请府上家人往我那儿去取些清心丸,吃了便不打紧了。”
我偏过身子,想绕过徒弟的遮挡去望那镜中的映像,但是徒弟却一把按住我的肩膀,不由分辩地将我在原地转了半圈,径直往屋门口推去:“去,莫在此处裹乱。”
我又狐疑是本身记岔了,究竟是左眉还是右眉,想了好一会儿,终是不能肯定,一时恍恍忽惚。
苏宜的眼顷刻一亮,唇边微翘的髯毛跟着欢实了起来,连声道:“甚妙!甚妙!”
两人一同进了前堂,奉过茶后,苏宜心急,问起苏玉汝的癫狂症要如何用药诊治,婚期就在跟前了,也怨不得他焦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