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章 玉镜台与蟾酥丹(五)[第1页/共2页]
“徒弟,她脉象安稳,五内平顺,并不见病症。”我低声同徒弟禀道:“我思度着,恐是身上有灵器异物作怪,合该是我们朱心堂的买卖。”
“小女迩来神思怠倦,夜间又多梦魇,只怕是婚期期近,睡卧不宁,伤了神了。”苏宜忙上前打岔,特地盯了我一眼,不着陈迹地冲我使了个眼色:“这时候身子顶要紧,烦请阿心女人劳心问个脉,补养起来才是。”
徒弟松开裹着我肩膀的双臂,将屋里的苏玉汝打量了一圈,又转向苏宜:“实属万幸,小徒未伤。苏女人病症深沉,苏公谨慎关照了才是。”
苏玉汝捧着花一动不动地定在原地,目光涣散失神,不知所措,与方才狠绝癫狂的模样判若两人。
苏玉汝传闻那婢子未死仿佛有些不满,眸光却还是阴沉:“竟未死么?她折断了我的花枝,本就该死,怎会未死。”
屋门外同时数声,都在唤我。我一抬头,那裹住我的青袍,恰是徒弟的衣袍。徒弟老是来得如许及时,我内心非常安宁地感喟。
“是么?”苏玉汝的重视力从花草间重回过来,眼里有迷醉似的笑意:“我便说我安好,父亲偏不肯信,我看约莫是父亲身己忧思过劳了。”
“真香,是赖公子所赠罢。”她的神采昭然,不必操心猜,也晓得定是与那位赖公子相干。
“阿心。”
不过一息间,苏玉汝警省过来,口里低低地惨呼一声,仿佛我压坏的是她的肌骨而不是那些花草。那惨呼未落,我已能觉出脑后有器物带着阴嗖嗖的风袭来,而我已来不及躲闪,更来不及将一指之遥的房门拉开。
说罢撇下我,一步跨进屋内。
“阿心女人!”
“这花香如何?”苏玉汝笑问道,眉眼间是掩蔽不住的娇羞。
她必然是发了癫狂,我总不能同疯人论事理,快些脱身才是紧急。我瞅准了她拽着我的那条胳膊,伸出空着的另一只手,屈了食指缓慢地在她胳膊窝中猛力一戳。她不备有这么一下,手上一松,我趁着这瞬息间的一松,从她的钳制中滑出我的手腕子。
室内不熏香,鼻间满是新奇花汁草叶的暗香,我一手搭在苏玉汝的手腕上,不由吸了吸鼻子。
徒弟向来笑容温暖,这番话听来虽还平常,可我晓得,他已然不悦。
我不好说甚么,只笑了两声,便低头清算起医笥,筹办告别。
哪成想,我抽回击腕的力道过分猛,一时把持不稳身子,侧身颠仆在那堆鲜嫩的花枝上,草叶气味顷刻弥散开。我脑袋里顿时“嗡”地一声响,顾不上看压坏了多少花草,连滚带爬地分开那几案,跌跌撞撞地朝屋门跑去。
苏玉汝撤回击臂,向我的医笥里瞥了一眼,指着一个沾了些血渍的针囊问道:“这上头的血,是我那婢子的么?”
说话间,苏玉汝便了我引至案便,顺手将一案的花草挪到了地下,笑吟吟地摊开手。苏宜与管事的妇人面上皆是一松,默不出声地退到内室门外。
我俄然认识到本身还偎在徒弟胸前,双手紧抓着他的衣袍。我虽晓得他避讳甚么,但并不觉有甚么不当,在朱心堂,每当我吃多了少康瓮出的酒时,也是这般赖着徒弟。
“阿心女人可有伤着?”苏宜从徒弟身后焦心肠转出来,忧心惭愧全写在脸上。只望了一眼,他又偏过脸去,仿佛有些……有些避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