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章 五铢钱与加皮酒(七)[第1页/共2页]
“制坏的焰火花炮炸开了岂不伤人?制坏的膏药子也要误人病情。”我心中忿忿,倘或是别的甚么人我约莫尚能忍得这口气不开口,只是这吴三利是我与徒弟除夕夜里费了一夜的工夫救返来的,岂知他竟是这般的品性,直教我心底的火止不住地上窜,按捺不住要抛句冷话。
吴三利大大咧咧地一笑:“好说好说。”
徒弟眉心一动,低头不语。吴三利倾身向徒弟,一手拢在嘴边,声音更小:“这话我只同朱先生一人讲,我这位旧友,可不止有焰火花炮,凡官中统制的,皆是有门路的,眼下就有一批制坏了的膏药子,朱先生如有兴趣,吴某牵个线搭个桥不在话下。”
我去包药时内心不免有些不平气,虽说徒弟一贯不在乎旁人的是非曲直,可那黑心黑肠的吴三利连同徒弟的风致也一并屈辱了,委实教人气恼不过。我不肯他在铺子里多盘桓,手底下加快了包药的速率,早些完事好早些打发了他去。
那吴三利还待要说,坐在一旁一向未开口的吴家娘子倒是截住了他的话。“朱先生既偶然,便作罢了罢。我们言归正传,本日来除了这一桩,另也是来瞧病的。”
徒弟从柜台面儿上拾起一片遗落的五加皮,不觉得意地笑道:“你既明白,何必同教五铢钱坏了心窍的人计算?”
我自知讲错,支吾着敷衍不畴昔。
我撇撇嘴,暗道,到底是瞧出我闷着气儿了。“那吴三利如何赚黑心钱我不睬会,可他拿那样下作的事来作践徒弟风致,糟蹋朱心堂的名声,徒弟不但不撵他去,还替他瞧病。徒弟忍得,阿心却忍不得。”
可他拿了药,还与徒弟絮干脆叨了好久,又说到了那五铢钱的功效。待他佳耦二人离了店,也到了闭店的时候,徒弟竟是耐着性子联络了他这好久。我堵着气,闷头替吴甲搬门板,偏生又不非常搬得动,笨手拙脚地挪着比我人还高的厚重木板。
我遭了砸,为何是徒弟替我受?这话我一时没明白过味来。殷乙只一手便将门板提走,我从门板背面脱了身,徒弟当真地盯了我一眼,皱着眉头笑开:“怎一副受了气的模样?哪一个惹了你?”
“阿心你来讲说,这病症要如何是好?”冷不防徒弟就向我发问。
徒弟亲手给吴氏佳耦又斟了一碗热茶:“吴郎的美意鄙民气领了,不过朱心堂是小本买卖,只我们师徒两个,也不敢妄图甚么大利,不过浑度日罢了,这份好买卖若给了我如许不图长进的,岂不白糟蹋了。”
“阿心……”徒弟不动声色地站起家靠近我,悄悄压下我生硬的手臂,低柔地唤了我一声,顷刻压抑住了我的肝火。
“但是……”我本还想回嘴两句,徒弟清算完了柜面儿,从柜台背面的暗影里走出来,脸上带了几分端庄:“你方才说他作践徒弟的风致,糟蹋朱心堂的民声……你倒是同徒弟辩白辩白,徒弟是何风致,朱心堂又是何名声?”
说罢他命我去将药包出来,本身却又陪着吴氏佳耦吃了碗枣姜茶,说几句闲话。
“殷乙……”我本觉得是殷乙颠末上回我遭门板重砸的事,手脚更快了些,一抬头,不想却迎上徒弟无法的神情。
我跺了顿脚,“徒弟,他那横来的花炮买卖,和无端来的病症,我看十有八九是使了五铢钱的原因,既得了五铢钱的功效,也该受那铁石坠心的罪,戋戋五加皮酒如何治得了,我们又何必白搭了那些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