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6章 乞儿碗与寒心汤（五）[第1页/共2页]

我四周打量了一遍，内心不觉奇特：这偏院并非用来住人的，看着倒像是一间大仓房。

她俄然问出如许的话来，我悄悄吃了一惊，这也提示了我，曾听过乡野间的传闻，有尸死而不僵，夜间出来四周咬人，遭咬之人不久亦同那尸普通，不死不活，再去咬人。我虽没见过，但那些传说之人言之凿凿。

“阿心，谨慎。”师父一探臂，将我接住，便听到孙家娘子在门外哀哀感喟：“他这地步，阿心女人也吓着了罢。”

说是诊治，实在只是说给孙家人听的，孙大户的怪症并未找到关键地点，底子无从医治。

孙大户竟然稍稍抬了下头，他是有神态的，只是过分酷寒饥饿，几近要将他的神态耗费。

孙大户病发后两日，师父果然就信守承诺，带着我往孙家去替他诊治。

看来孙家娘子已领教了她夫君犯起病来时的模样，我高低看了看她，问道：“他咬你了未曾？”

师父渐渐靠近了两步，同他打着筹议道：“我能暂替你笼些热气儿来，好教你暖暖身子手脚，只是你千万要忍耐住，莫要咬我。你如果不能忍耐，我便没法救你性命，你可听明白了？”

“是呀，孙郎君平素并不热中于善事，为何这回偏想起要搭棚施粥了，还翻滚得轰轰烈烈的，搞得半城尽知。”师父跟着孙家娘子一同感慨了一回，丢了个眼神给我，表示我从速去将蹲在地下的孙家娘子搀扶起来。

我干脆退出仓房，本想安抚她两句，可她却没忍住，也顾不得是否人前失礼，蹲下身捂住脸呜哭泣咽地泣了起来。

孙家娘子领着我和师父进到宅子中，可她却并不将我们往屋里带，进了门拐过一个弯，将我们领到了一进偏院。院子里无草木景色，只简简朴单的一间大屋子，外头大石块儿铺的路，上头深深浅浅，布了很多车辙印子。地下大石块儿间、车辙印子的凹痕里，散落了很多米粒儿。

孙家娘子忍不住干呕了一声，喘了好一会儿才惨白着神采转过来向我们歉然地直点头，“他那模样，委实是，太吓人。朱先生，他……他还是……人么？”

“你但是冷得受不住？”师父问道。

师父点了下头，便跨进了仓房内，我也忙放下孙家娘子的胳膊，硬气头皮跟了出来，张家娘子却不敢出去，只在门外抹着眼泪。

我今后退了一步，小腿正抵到门槛，身子一时不受控，今后仰倒去。

“师父……”这景象惨不忍睹，我不由拉住了师父的手，“他就将近冻死了。”

这孙家娘子方才还哭得几近奔溃，我将她一扶起，她便抹了抹眼泪，指着门内道：“朱先生快去看一看他罢，好歹救他一命吶。”

仓房内里一筐筐地堆满了大米，孙大户便在那些大米筐子前的一根柱子上捆绑着，脚下的铁链子跟着他身子的闲逛“铛啷啷”地作响。他身上披了一张破褴褛烂的被衾，闷热的仓房内我的汗滴已如雨下，他却还紧紧裹着那被衾取暖，再细心一瞧，那被衾上的褴褛大洞，仿佛都是教他啃噬出来的。

师父将我拉到他身后，低低地唤了他一声：“孙郎君？”

我内心还在打量着他是否乡野间传说的那种怪物，揣测着一会儿也该去看看那两名教他咬伤的家仆。只听得“咚”的一声响，大铜锁已教孙家娘子翻开，她手里一个没稳，铜锁便砸在了地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