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九章 彩云消逝[第3页/共8页]
阮元晓得,江彩已经清楚了存亡之事,前面的话多数便是遗言了,这时如果再行安慰,只恐她回光返照结束,便再不能言语,那才是真的违了老婆情意。也只点点头,让江彩说下去,江彩缓缓转动着眼睛,最后落在刘文如身上,道:
那彦成道:“瑟庵,你怎能对伯元如此说话?我等当年,原是同一榜的进士,现在不过三年时候,如何却要这般生分了?伯元家里的事,你到现在都不清楚?上个月末,伯元独一的孩儿染了痘疾,已经去了。伯元的夫人伤痛过分,也一病不起,眼看着沉痾一个月了,本日他家中又传来急讯,只怕……瑟庵,伯元读书办事,你我都看在眼里,我实在不清楚他有甚么对不住你的,竟要你如此冷言冷语?无妨你说来听听,如果他确有言语不当之处,我叫他过来给你劈面赔罪,还不敷吗?”
想想江彩的病情,阮元心中也非常庞大,江彩高烧了近旬日,以后烧是垂垂退了,可全有力量起家,直到前日才终究多吃了几口粥,和阮元说了几句话,上一天又昏睡了大半日,这番情境,也不知远景如何。
汪廷珍看着仓促拜别的阮元,不由嘲笑道:“这般心性,也能在南书房入值吗?”实在大考以后乾隆也没有健忘他,给他升了国子监祭酒,可阮元又升了三品詹事,国子祭酒乃是从四品,仍然比阮元低三级,故而他对阮元仍然难以窜改。
杨吉看了,心中也非常酸涩,道:“伯元,你说我们这一年到底做错了甚么啊?我只觉常日行事,都是谨慎翼翼,一点乱子都不敢生,如何我们一家,还会沦落到这个境地啊?为甚么老天爷就这般狠心,竟然让夫人和荃儿接受这般苦痛呢?”
阮元道:“东甫兄,实在这些,我也不是没想过,只是之前我家中一向清俭,并未用过多少仆人啊?”
阮元道:“实在江家的事我也晓得,这一两年来,橙里舅祖的身材,也一日不如一日了,家中典卖了很多产业,才勉强撑了下来。又那里比我们这里轻松?”拆开信一看,公然是江昉前来会商江家将来的一封手札,江昉在信中言道,本身已有力筹划“广达”商号,只好把运营之事都交给江镇鸿和江镇鹭去做,可二人才气平平,有力保持湖广盐业,但如果放弃湖广,江家将立即被汪家和黄家赶超,到时候两淮总商之首的位置,就只能拱手让人了。
那彦成道:“皇上固然对结婚王和嘉亲王,对朝中臣子,都不太放心,但如果事关天理伦常,又是纯出本心,并非作伪,皇上天然也会网开一面。伯元此次乞假,是没有合法事由的,可皇上却准了假。回想起来,或许也和皇上畴昔的事有关。传闻皇上即位之初,与孝贤皇后也一贯豪情深厚,可孝贤皇后当年还不到四十岁,便一病去了,是以皇上对这件事一向引觉得憾。伯元,或许是你情义竭诚,让皇上想起了当年之事,才例外给假的。”
阮元越看越急,按清制,官员无端不得告假,家人病疾固然也是告假事由,但普通只合用于父母。如果他为了江彩而去乞假,也属于无端告假,只怕轻则降职,重则罢官。可江彩存亡,已在一线之间,却又如何能按捺得住?当即便唤了那笔贴式去取纸笔,强按着心诽谤痛,以公笔墨体写起乞假折子来。官员乞假折子均需存档,故而不得草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