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7.起疑[第2页/共3页]
他们要避人耳目,当然不能大剌剌地往官道上走,那处农舍的位置经过子柔经心遴选,屋后的巷子是采樵人行走的,穿过一片密密匝匝的老林,七拐八弯地通往城东九阳岭的山麓。
两人从槐树上解下缰绳,翻身上马,告别了农妇,沿着屋后延长向树林的小道前行。
等眼睛适应了光芒,董晓悦往上一望,发明他们在一口旱井底下,头顶是井口切割出的八角形蓝天。
她怕暴露马脚,只得装出不觉得意的模样:“公子既然想取她性命,又为甚么送她黄金?”这不是多此一举么。
说完又从袖子里取出一块比铜钱稍大一圈的金饼递给农妇:“如果有人问起来......”
两人沉默地爬了一段,子柔俄然开口:“陈娘子怕我么?”
“没忘便好,”子柔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,重新坐直身材,一夹马腹,“走吧。”
“你收着罢,”子柔便把金子搁在木墩子上,“我这一走,今后恐怕都不会再返来了,你们母子留着傍身。”
“城东郊野的一户农家,仆人是个寡居的妇人,到时她会策应我们。”子柔答道。
董晓悦走到屋后,一眼便看到拴在槐树上的两匹马,一匹棕色,一匹枣红,膘肥体壮,外相锃亮,非常神情。
这户人家能够说是家徒四壁,连张床都没有,更别说食案了,饭菜都摆在屋子中心一块树墩子上。
农妇见到子柔,手足无措地往身上揩动手,诚惶诚恐道:“恩公屋里请,奴家正考虑着您甚么时候到......”
这是拿我当小白鼠探路?董晓悦小人之心肠想。
幸亏子柔没有再揪着这话题不放。
董蜜斯是个崇尚理性的唯物主义者,向来不信赖本身的直觉,女人的第六感这类东西,和她的体系压根就不兼容。
“许是我弄错了,”公子仿佛拉家常似的,温声软语道,“娘子可知,人惊骇的时候身上有种特别的气味?”
言下之意,事出有因就能杀了?这分歧适社会主义核心代价观,董晓悦内心毛毛的。
董晓悦两腿有点发软。
子柔靠在马身上,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忙活,悠悠道:“倒是第一回见到如此宅心仁厚的刺客。”
想到他临行前以黄金相赠,又温言话别,乃至还悄悄抚了抚那熟睡婴儿的脸颊,一股彻骨的寒意顿时从心底满盈至满身。
董晓悦这才觉悟,分开农妇家时,他问她忘了甚么,本来是表示她杀人灭口。
那是个农妇装束的年青女人,胸前挂着个襁褓,内里是个约莫周岁的婴儿,睡得正酣,小脸红扑扑,睡梦中还不时嚅嚅嘴,约莫是梦到吃奶,非常敬爱。
他们筹算一起往东,绕过陈蔡,自徐国,经宋国,过卫国,进入晋地。经过陈蔡固然路程最短,可自陈蔡败北,楚国人在两国横行无忌,走那条路更轻易遭受盘问。
“看来陈家门客不杀妇孺的端方确是真的,”子柔自顾自地说道,“也罢,待他们顺着隧道找到那儿,我们也已经入山了。”
这时,茅舍中有人听到动静走了出来。
又过了二十来分钟,子柔停了下来:“到了。”
董晓悦忍不住多看了两眼。
董晓悦赶紧跟了上去,混乱的马蹄声散落在林子里,那座狭小粗陋的农舍很快便被远远抛在了身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