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四章[第1页/共4页]
“转头给戴义递个话,”扶安道,“这个奴婢不能留。”
本来,跟在太子殿下身前的八个内官,他不排第一也是第二,极是得宠。自从背着太子去过坤宁宫,挨了一记窝心脚,别说夸他,能扫他一眼都是开恩。
得知杨瓒被告,大理寺未做措置,厥先人进了诏狱,至今没有半点动静,闫桓未觉分毫镇静,反而心惊肉跳。
“为父甚慰。”
坐大牢,如何能够不享福!
与此同时,京师的闫桓父子也是胆战心惊。
弘治帝悄悄听着,干枯的面庞多出些许朝气,语气更是少有的欣喜。
“若天子允了,父亲尚能回籍安老。如果不允……”
“日前四道敕令,你可看过?”
二尹嘲笑道:“大令已具言府学,学中传授不耻汝行,上奏朝廷,革汝功名,放逐独石。家中女眷充功臣为奴。家人仆妇另行发卖。”
杨土听到几句,却没有刺探的心机,每日里在诏狱外转悠,只想肯定四郎是否安好。如杨瓒所料,狱卒拍着胸口包管,杨土还是半信半疑。
殿中不闻话声,唯有汩汩水流,沁入盏中,溢出杯沿。
“吾儿长大了。”
弘治十八年蒲月戊子,天子允礼部奏请,命各衙门奏本直送内阁,非要事,不送乾清宫。
闫二郎被拉出大牢行杖,当日放逐。闫家也没能安稳,县衙二尹带着数名衙役,手持朝廷发下的官文,亲身踹开闫家大门。
为防内廷与朝堂勾搭,洪武帝令儒臣修女诫,立纲陈纪,严令后妃嫔嫱不成干预政事。更定下端方,凡后妃宫嫔,慎选良家女。
扑到皂吏身前,闫二郎满面狰狞,嘶声道:“那小牲口斩衰殿试,为何不判他?!我不平!该死的是他,是他!”
沉痾不下第一线,可谓天子典范。然勤政的代价,倒是病情每况愈下。
“回父皇,儿臣都记取。”
弘治帝抬起手,宁瑾知机,立即带着殿中服侍的中官宫人退到门外,留天家父子叙话。
“即便……是寿宁侯和建昌侯?”
父子一番叙话,弘治帝怠倦更甚。
“无事。”
闫璟的话没有说完,展眼看向窗外几株桃木,神情间,再不见半点意气风发。
宣府事发,天子命令严查。
闫大郎还要挣扎,言其有功名在身,不成轻辱。
“起来。”
“孤去文华殿,刘伴伴跟着吧。”
飞送的快马到达宣府,刚好是端五节当日。
“宣府高低罪证确实,如何措置,全交于你,朕不过问。若拿不定主张,可询内阁。”
圣旨先颁都城,旋即飞送各府州县。
苦撑半个月,内阁三位相公和六部尚书终究看不下去了。
乾清宫中,弘治帝用过药,正翻阅奏疏。
“陛下?”
弘治帝说得很慢,胸中像藏着风箱,霹雷隆作响。每说一句话,便要停顿好久,咳嗽数声。
“父皇,杨编修同儿臣讲习经义,尤以《孝经》为重,儿臣多有所得。”朱厚照尝试说道。
朱厚照躬身聆听,神情持重。
“丢了脸面是小,落空太子宠任,哭都没地哭!”
宁瑾捧上温水,谨慎道:“陛下,太病院又换了方剂。”
谷大用和张永在一旁看着,内心焦急,倒是毫无体例。
越想越是惊骇,越惊骇越是会想。
“时候不早,你且归去。”弘治帝放缓了口气,道,“你母后唤你,你便去看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