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 白玉陷泥深[第1页/共3页]
两人自打山脚行未几时,远远瞥见一处灯火敞亮的处所,本来是一个镇子,内里的人大多粗布长衣,饶是庄户人家居多,倒也有几个衣帽不俗的气度后辈。街道两旁已有很多店家上了门板。余下之果蔬菜农,杀狗屠猪之户也在办理洗濯,只把些烂掉的菜头,馊掉的鱼肉扔在青石板街心,任由猫狗追逐争抢。
“提及这位女人,也是这石杨镇家喻户晓的一角儿。她乃是镇中银塘街松仙阁的窑姐儿,刚过二八年纪,就抢上了头牌,就在昨日占了魁了。莫说有钱有势的公子,便是这镇上平常庄户人家的男人,能得觑上一眼,也赛过与自家婆娘度日好几日啊。”那小二说的对劲起来,面露忧色,不时抻着脖子去打量楼下的美人儿。
话说那日北鹤行未及反应过来,厉妫又从袖中甩出三枚镖,金刀技艺不凡,见她一介妇人,成心戏弄于她,便猿臂伸展,摆布各摘下一枚镖在指尖,第三枚却咬在了嘴里,对劲的笑着,转头去找那妇人。
“非我部下包涵,是你命好。”
北鹤行呆立半晌,眼神从厉妫的背影上落下复又抬起,如此七八回,直至再也看不到她后背的藤筐,方才转回身来,“怪,真是个怪女人。”
“流寓京师路过此地的多江浙人氏,以是我对这花不花魁的有所耳闻,这里不比江南金陵地儿,能占花魁和能点花魁的都不是平凡人。传闻,占花魁者,擅风情,秉月貌自不必说,但是琴棋书画四艺便非平常士子可比,以是那点花魁的主儿,除却家资薄弱以外,当在四艺上对付得那娘子的刁难,方才得闻天上之曲,得窥星容月貌,得享玉指奉杯,得做知音一对,鸾凤一双。”
北鹤行和谢重九来到二楼,恰能旁观到堂里的景象。只见一群家奴兵丁样的人簇拥着一名锦衣华服,貌美年青的女人在中间,为首的是一名公子,金冠束发,宝带束腰,一袭镶金雪绸内衬绿纱皱儿,足蹬厚底儿银丝靴,手执金洒川儿扇面儿。
“这是甚么人?”北鹤行抓过来一个店小二问道。
“恰是呀,哎呀,”小二啧啧称是,“想不到,小爷年事不高,侠骨遗风,一干家事俗物竟也如此深谙于心。”
“此话怎讲?”
此一令下,不提那帮平日里狗仗人势,吃喝嫖赌的兵勇,连整日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的黄土垄头儿的二杆子,悉皆呼喊呼喊,面带猥色,恨不能口水涎子流了一地。
“啊――果然风骚,果然风骚儿的一小我儿。”他渐渐将脸靠近那姐儿的肩头,用扇子去扇她软玉酥胸,一阵阵香风只把玉面公子熏的骨酥筋软,他便顺势靠在那窑姐儿的怀里,一脸沉醉,“只不知这蝉翼纱下可怀珠?绫湘裙下容鬼否?”
目睹天气已晚,北鹤行张望谢重九的伤势虽有好转,却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,便将金刀绑在他后背,唤来赤狐儿,驮着谢重九朝山下寻觅住处去了。
“聒噪!救便救了,何必问谁,何必问是如何救的,陈腐!五湖四海,欠你情面者何其多,要还的债又何曾少,事事挂记,岂不累坠?”
北鹤行一怔,目光低垂,仍去看那花魁。
“来,江湖之人,最该不负刀马不负樽,干!”
两人呼来小厮,重新安插酒馔,意欲彻夜痛饮,却闻声楼下一阵骚动,人喧马嘶,便一同起家下楼去瞧个究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