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 三司推事 岱宗士族[第1页/共3页]

东都，洛阳。

卓弘德年青时，在故乡邛州学铁冶技艺，整日在冶炉旁，炉火炽热，肌肤炙烤、汗透脊背。当时程进在卓家帮佣运送金银器。有一次卓弘德抱病，受不得炉火炙烤，在炉屋外安息，可巧程进到工坊运货。程进和卓弘德是幼时玩伴，干系亲睦。程进见卓弘德一脸病态，又到了中午，便硬拉着他到工坊外的小酒坊用饭。卓弘德并不喜喝酒，但经不住程进再三劝说，喝了两杯，感觉肠胃烧滚，但回炉屋后，感受冶炉竟不似畴前那般炙热，病也似全好了，浑身镇静痛快。今后，卓弘德每次进炉屋都要喝上两口剑南烧春，越喝越感觉清冽醇香，再喝不惯其他的酒。

厥后，卓弘德写信给他，让他极力帮手摒挡后事。信中所言之事，他早已想到，甚而做得更多。他差人打问明家亲族的近况，草拟需拜问的亲族名单，把票据递给卓弘德过目。

程进最清楚卓弘德的用心。他自小就在卓家跑腿货卖之事，心机聪敏，行事恰当，于情面礼俗更胜卓弘德。得知明崇俨死讯，他当即跑到明家祭奠。明家的仆人使女全都被抓进天牢鞠问，程进便主动调集金银铺的伴计帮着设灵棚、买棺木，出钱又着力。他还安排两个读过书的伴计在明家宅子帮手，暗中记下到明家祭奠的亲族和官吏。

卓不浪心中大喜，嘴里应和几句，掌中拐杖一转，笑着拜辞父母、二哥和三姐，拨转马头，向洛阳县廨行去。

行未几远，卓不浪计上心头，骑马凑到父母的马车旁，道：“阿爷、阿娘，赵宜此人你们也晓得，看他刚才眼神，我担忧他又起了歪念，想把我也牵进明大谏的案子。”

程进一番拜问后引着一行人回到章善坊的宅院。正堂里已经备好了一桌饭菜。程进特地备了卓弘德独爱的剑南烧春。

“有的处所只怕三司也望之兴叹。”卓不浪摩挲动手里的拐杖，嘴里喃喃道。这根拐杖极浅显，杖身长二尺四寸，杖头极小，杖头之下形似刀柄，密密绕匝银线。

卓弘德相中了洛阳南市南面的章善坊，典买了一座大宅作为金银器工坊，交给二郎卓不倚打理。一来试看卓不倚经商之能，二来在洛阳深植根底。

程进道：“这是洛阳酒行朋友举荐的家酿剑南烧春。酒曲中入草果，醅以果木，故有果香。”

卓弘德没有理睬。现在朝廷高低皆对此事有所避讳，卓家父子也常起分歧，故大师也是心照不宣。何况卓弘德对此底子就不体贴，他在乎的是情面礼节、团拢民气。

十年前，卓弘德特地在洛阳住了旬日，细细察看洛阳的货贸交通。洛阳河渠遍及，隋炀帝在此开凿大运河，洛阳据运河关键，扼东西要道，交通四方，伊洛河地养充足。卓弘德鉴定洛阳今后的货贸贸易会更胜长安，当即决定把金银器坊开到洛阳。

赵纾璎透过帘子，轻声问道：“不浪有何对策？”

卓弘德坐在马车里，隔着车厢帘子说道：“眼下也只要这个别例。不浪，你先行出发回长安。”

卓家人互望一眼，颇感不测，但并不惊奇。明崇俨羽士出身，能得天后保荐入仕，又为天皇诊治风疾多年，在二圣心中的职位自是非同普通，追赠宰相也不敷为奇。

程进放下箸儿，正色道：“我已拜问明珪。后事已摒挡安妥。依明珪之意请了上清宫的羽士设坛做斋、诵经礼忏。”明珪乃明崇俨之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