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千牛备身的遴选极其严格，除了要拼爹，还得拼妈，拼完爹妈，再从优择录。

李贤、李显和李旦三兄弟各自散去，李显一起骑马，累得气喘吁吁, 神采发白, 是被两个宫人合力架着抬走的。

中年妇人面露讶异之色，程中监掌管天子的衣食住行，和裴十七娘有甚么干系？

世家大族的运气，只在她一念之间。

裴英娘冷静感喟，这个魏国夫人，胆量未免太大了，竟然敢用这类后宫妃嫔之间的低劣手腕刺激武皇后。

问清裴家小娘子的年纪和身量大小，程福生挑出合适的尺寸，交给中年妇人。

武皇后抬手悄悄揪一下贺兰氏晕红的脸颊，笑得很慈爱，“既然天气已晚，你就在宫中歇下吧，免得碰上金吾卫盘问。”

李令月越想越镇静。

她缚发用的石榴红丝绦被丢弃在打扮台下，宫女别的挑了条鸭蛋青丝绦为她缚起螺髻，丝绦留出很长一段，垂在肩头，鬓发间饰以簪环点翠珠花。

还是老诚恳实听话吧。

武皇后目送贺兰氏走远，嘴角的笑容垂垂隐去。

裴英娘本觉得会看到雕梁画栋、金钉朱户的华丽宫苑，目之所及，倒是一片高高的台矶，殿堂廊庑、亭台楼阁坐落其间、凹凸错落。

俄而只听环佩玎珰，香风细细，一个头梳灵蛇髻，穿梅红地绣鸾凤衔同心百结诃子，外罩雪青色大袖纱罗衫，系十二破间色罗裙的女子徐行踱出内堂，发鬓上的鎏金镶嵌绿松石步摇在暮色中闪烁着夺目光芒，茜色百花披帛一头挽在臂间，一头拖曳在石砖地上。

李治正值中年，面白宽额，下颌有须，大抵是多病的原因，眉宇间略带郁色，头绾碧玉簪，穿一袭家常素色无纹圆领蜀锦袍衫，靠在凭几上，抬起视线，“这是谁家女郎？”

想来色彩浓烈、丹楹彤壁的发作户审美是游猎民族起家的金、元初创的气势。

提及来要感激武皇后，她为了追求政治本钱，命令父在母亡时，百姓必须为母服丧三年，进步了女性的社会职位。之前妇人们面见贤人，必须行大礼，现在女性们觐见贤人，只需行肃礼，不必下跪。

武皇后淡笑一声：“但是我外甥女来了？”

宦者出来不久，内堂里传出一阵娇媚的笑声，像晶莹的露水从盛放的花朵间流淌而下，委宛轻柔，惹人垂怜。

在正殿内堂前，武皇后被一个头戴长脚幞头，身穿圆领窄袖袍的宦者拦下：“殿下，大师怕是不便见您。”

殿中监程福生公然早就筹办好几套衣裳，有半臂襦裙，袍衫靴裤，夹袄背心，件件都是宫用的上好料子，就是看起来有些陈腐，像是某位朱紫穿用过的旧物。

不是裴英娘怯懦怕事，而是她早有自知之明，如果她是深处内宫的后妃，凭她的脑筋，绝对是最早死的阿谁炮灰！

宫人拉起裴英娘的手，转入后堂。

一个梳翻刀髻的中年妇人小声道：“殿下，但是要为裴小娘子换上公主的旧衣裳？”

用裴英娘上辈子常常听到的一个词语来概括，就是：高富帅。

宫女们手脚敏捷，很快把裴英娘打扮好。

武皇后看到打扮伏贴的裴英娘，两眼一亮，点头道：“公然很像。”

她靠近几步，鼻尖嗅到一股贫寒的暗香。

裴英娘跟在武皇后身边, 武皇后没发话，她不敢随便走动，始终离武皇后掉队五步远，亦步亦趋跟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