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冬战河内[第1页/共35页]
“好。”田单打量笑道,“苏秦佩六国相印,也这般气象么?”
回到石屋小院,田单下到中间大屋。这是一间整齐宽广而又略显阴暗的大厅,两位须发斑白气色矍铄的白叟各坐一张大案,面前摊着竹简,右手拿笔,左手缓慢地盘弄着算器中的竹算子。田单悄悄咳嗽了一声,两位白叟没有昂首,颀长的手指仍然缓慢地拨动着算子。田单拱手笑道:“靖郭先生、槐里先生,请先停得半晌,我有话要说。”
开端十几年,是魏国贩子占上风。魏国有天时之便,大梁距咸阳不过三五日的牛车路程,货色运输路途短,能够大大抬高代价,加上魏货器物制作邃密,压得他国贩子喘不过气来。特别是最要紧的粮食大市,几近是魏国独居把持之利。其他诸如韩国的铁、楚国的丝绸珠宝竹器、赵国的马匹兽皮、齐国的海盐、燕国的苎麻丝绵,都只是份额很小的一席之地罢了。有此敌手,齐国贩子垂垂疲软了。齐货路途远、货运难、代价高,货色又单一,纵有诸般海鲜,牛车咣里咣当走上半个月也变臭了。垂垂地,齐国贩子眼看要被挤出咸阳大市了。
看着樗里疾的窘态,宣太后、秦昭王与魏冄不由笑了。白起寂然拱手道:“老丞相虚怀若谷,白起受教。”樗里疾笑道:“嘿嘿,虽是恭维,老夫欢畅。秦有白起,国度之福分了。”宣太后恍然笑道:“哟,老丞相来有事,快说。”樗里疾点点拐杖:“事不大,却难为老夫。孟尝君被罢相,冯来做说客,请秦国厚迎孟尝君入秦为相。虽说孟尝君与老夫交厚,嘿嘿,只是冯要学苏代为甘茂游说的老体例,老夫却不觉得然。”魏冄便道:“孟尝君罢相,早已获得动静。冯此举,没有推测。孟尝君是个天下人物,到秦国做丞相倒也合适。”樗里疾笑了:“嘿嘿,你这个丞相作态了。迎不迎,那要看邦国短长,不是那个襟怀。”魏冄夙来明锐快速讨厌虚妄,现在大窘,红着脸拱手道:“老丞相谋国至公,说得正理。”樗里疾喟然一叹:“谋国至公,只要商君当之无愧,老夫汗颜也。”一说及商君,不免触及秦惠王,秦昭王不想持续这个话题,插话道:“老丞相,你说冯师法苏代,那是要借秦国之力使孟尝君复位了?”
夜色苍茫,大船方到河中,俄然便见本来阴暗的大河北岸火光暴张杀声震天。突然之间,站在船头的公孙喜一阵彻骨的冰冷满盈了满身,嘶声大吼:“快!快渡!”
“我看也是。”秦王一拍掌,“教孟尝君做齐国丞相,目下对我无益。”
“槐里先生不见好转么?”田单打量着不说话的白叟,体贴肠问了一句。
“孟尝君差矣!”鲁仲连少见地决然一句,还连带着粗重喘气一声,“燕王姬平绝非平淡之辈,依我看,只怕比越王勾践还强得几分。要说乐毅,更是天下少见的名将之才,其先祖是当初魏国名将乐羊。更有上卿剧辛主持国政,也是名流贤才。如此君臣十余年韬光养晦不露锋芒,孟尝君不感觉寒气森森?”
大事一了,魏冄当即对白起说了山东乱象。白起本来筹算给教员守陵三月然后与荆梅一起回咸阳,听得魏冄一说,心下当即焦急起来,只看着荆梅,脸憋得通红。荆梅噗地笑了:“磁锤,看我做甚?”又是轻声一叹,“老父高年亡故,又在临终前目睹你成人成事,也算是死而无憾老喜丧了,安在乎你厮守陵前?”白起吭哧道:“那你?”荆梅道:“磁锤,还能都走了?我替你守陵,到时自来找你。”白起有些踌躇:“这荒塬野岭,我担忧你。”荆梅道:“婆婆妈妈,磁锤,谁用你担忧?去,自个好好保重。”魏冄大是欢畅,对着荆梅深深一躬:“女人大义高风,不愧墨家本质。三月以后,魏冄陪白起亲迎女人回咸阳。”荆梅笑了笑,眼睛里闪着泪花:“只要他好。我没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