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 秦风低徊[第5页/共17页]
进入玄月,秦昭王亲身巡查蓝田大营,下书命五大夫将军王陵为大将,统兵二十万攻赵。王陵大是不测,在向各郡县收回告急召回士卒的军令后,夜入咸阳拜见武安君。谁知白起的热病又突然转做畏寒,捂着三层丝绵大被犹是嘴唇发青,底子没法说话。王陵本意是来探听武安君不为将统兵的起因,如果秦王生疑或大臣攻讦杀降之事,王陵便要找个由头辞了这统兵大将。现在见白起病势沉重,觉得秦王在军当选将事属天然,身为大将,自不能畏难让步。回到蓝田大营将武安君病势一说,众将心急如焚,次日当即进咸阳探视,不想却又逢白起正在发热,等待得一个时候,只要忐忑不安地告别了。
秦王拿着白起的请命书,凝神深思了小半个时候,最后对着蒙骜笑道:“军旅之事,本王素不过问。大战之前,本王有书:武安君得顺从王命行事。本日却教本王如何说法?”说罢独自去了。蒙骜心下忐忑,到应侯府找范雎商讨。范雎在书房转悠了也是足足小半个时候,才长长地感喟了一声:“武安君所请,天下第一困难也!战国相争,天下板荡,外战内事到处吃紧,那里却能安设这二十多万番邦精干军卒?关中、蜀中为秦国要地,能安设么?河西、上郡为边地,能安设么?陇西更是秦国后院,本来便得防着蛮夷反叛,能再插一支曾经成军的精干?分离安插么,没法羁系,他们定然会悄悄叛逃回赵。送回赵国么,这仗不白打了?将军啊,老夫实在也是无计。”范雎只是无可何如地苦笑着,再也不说话了。蒙骜思忖一阵,将秦王的话说了一遍,请范雎参详。范雎沉吟半晌笑道:“以老夫之见,秦王此言只在八个字:生杀予夺,悉听君裁。”又是一声感喟道,“将军试想,武安君百战名将,杀伐定夺明快锋利,极少以疆场之事叨教王命。纵是兹事体大,难住了武安君,秦王之说仿佛也是顺理成章也。老夫之见,将军不要再滞留咸阳了。”蒙骜惊奇道:“应侯是说,秦王不会再见我,也不会有王命了?”范雎呵呵一笑:“将军觉得另有王命?”
白起拄着长剑,看着大将们冰冷得石雕普通:“当即,对赵军降卒放开干肉锅盔米酒,教他们纵情吃喝。”
五个百人队隆隆拥进大天井时,布衣披发的白起罕见地笑了:“老总管,你宣了。”老内侍颤巍巍展开竹简,锋利的声音在风中颤栗着:“大秦王特书:国运不系于一将之身,大秦国安如泰山。着老卒白起,当即出咸阳赴流刑之地,不得耽搁。秦王稷五十年十一月。”白起接过王书,对着老内侍一拱:“请老总事转禀秦王:目下之策,当即换将。司马梗无战阵之能,只堪粮草军务;蒙骜妥当周到,可为大将军保得不败。记着了?”老内侍抹着泪水几次点头,白起回身便走,又俄然转头,“对了,半个时候后,老夫出咸阳。”
“这是你说的好处?那你呢?也不为本身想想!”
这日凌晨阳光温暖,秦昭王正要到南山园囿猎兔,却见丞相府传车辚辚驶进了宫门。按宫中法度,除非告急密件,文书传车与丞相都是午后才气进入章台的。此时传车前来,明显是范雎有急务了。秦昭王心下一紧,拿着弓箭站在廊下不动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