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五章 千里之行(五）[第1页/共4页]

沈瑞先看向草席下暴露的一双脚，上面是五分旧的布鞋，裤脚是已经退色的粗布；再看那跪下的小女人，一身带了补丁的衣裙，头上系着拇指粗的白布条。如果孝女身份，这身打扮明显不伦不类，按规制应当披麻带孝。可对于一个流浪到需求“卖身”的小女人来讲，如许景象仿佛更加实在。她这么小年纪，如果然的清算得妥妥铛铛，反而要引得人思疑。不知小女人已经跪了多久，头上汗津津的，看着摇摇欲坠，更加显得孤苦不幸。

方才虽出了松江府地界，到了姑苏府嘉定县，毕竟还在南直隶地区，百姓富庶，现在承平乱世，没有天灾[***]，如许”卖身丧父”的戏码还是可贵一见，很多行人立足围观。

那两个贩子闲汉因衙役在，不甘不肯地走了，看热烈的人群也渐散去。媒婆先是送走两个衙役，然后摸出一串钱，打发了半大少年，方带了那小女人往茶馆走来……

媒婆眼力最厉，并没有单凭衣帽敬人，在王守仁面前非常客气。

五宣先将那几块饼子递给媒婆道：“这十两银子与那小娘子做身价银，余下那一两银子与妈妈吃茶。”

小女人跪了这好久，已经跪不直，堆坐在地上，精力也略显委靡。在她中间，有个三十多岁的瘦子，穿着繁华，仿佛对小女人很有兴趣，指指导点的，同中间的人不知说着甚么。

王守仁笑了笑道：“不是自发得做了善事，就是善人。若不是有那些痴顽之人，不辨真伪，自发得积德，这骗局也不会千年不衰。要先晓得甚么是善，再去积德，而不是只用口舌说善，才是真正良善之人。”

是以，媒婆实不肯意接这个买卖，才开口“提点”王守仁。

五鼓吹扬眉道：“自是假的，如果然的，不说旁人，就是四周这几个铺子的老板伴计也不会看着有人在这挺尸，早令人唤差役过来清理。”

这话虽仿佛有事理，后代也常用人编造不幸出身，操纵旁人的善心讹诈，可沈瑞看了中间的王守仁一眼，总感觉他不会冷眼旁观。

只是面前这小女人真的到了绝境，另有另有原因？

沈瑞之前感觉的不对劲，也正在此处。不管这小女人是父死前是住在堆栈，还是流落街头，安身之地总不会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上。这四周邻近城门，堆栈茶馆旅店林立，有士人富贾所投宿的初级堆栈，也有贫民落脚的大车店。

不是她将奉上来的中人费往外推，实是不乐意掺杂进这些事。那些贩子地痞，只盯着银钱，可不会管你是举人老爷、还是秃顶大和尚，既是“垂钓”，等人中计，少不得要洗劫一番。

茶馆里世人既已落座，五宣便唤了茶馆小二，要了茶水，又要了两盘佐茶点心。

衙役不知说了甚么，世人看向媒婆。媒婆拿了一枚五两银饼子递给这尖嘴猴腮的人，又笑着对那两个衙役伸谢，袖子碰袖子地递畴昔些东西。

又因朝廷制止“买良为贱”，奴婢最后的来源都是犯官罪人以后；可上有政策，下有对策。不能直接买卖，就用“典人”或者“收养”这一说，养儿、养女的身份，可实际施的是奴婢事，人身归属权也都归了家长。

媒婆小声道：“老爷莫怪婆子多嘴，贩子地痞，手腕下作，需谨慎防备哩。”

倒不是沈瑞冷血，实是后代讯息发财，听过太多骗局，看到希奇的事脑筋里不由自主地就想这是不是真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