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二十章 再不振作那就真是妇人不如了[第1页/共2页]
“海安!”海瑞大呼一声,“清算行装,回故乡去!”
已是阳春时节,海瑞闭门不出。这天午后,海安从内里返来,走到海瑞临时寝室兼书房里,说:“老爷,有急足送来一书。”
海安道:“老爷,小的听来听去,咋还是感觉是高相爷为了抨击老爷,罢老爷的巡抚呢?”
海安做捂嘴状,海瑞认识到本身情感失控,仓猝到门口伸头向外检察,见没有动静,才放下心来。他怕老母为他担惊受怕,那里敢让母亲晓得这统统?
“内江,转告你那些御史,”高拱冷冷地说,“海瑞去留是高某的主张,海瑞骂的都是高某,他们不必往本身身上揽!”说着,气呼呼地把面前的文牍往外一推,道,“有精力不去盯着那些贪墨枉法之徒,颓靡塞责之辈,揭而攻之,和海瑞较甚么劲?!”言毕,抱拳向李春芳、陈以勤、张居正、赵贞吉晃了一圈,“诸公,海瑞的事,到此为止吧!”
“喔呀,我有些担忧!”赵贞吉咂嘴道,“海瑞的自辩疏里,痛骂时下的言官,说言官‘逞己邪思,点污善类,不为鹰鹯以报国,过为蝇口以行私,营营止樊,人憎惧惮’。这不一竿子打倒一大片嘛!都察院里快炸锅了!不是咱老赵资格老有本钱,还真赛过不了他们!这回好,海瑞又火上浇油,竟痛骂举朝皆妇人,言官们还能不能忍得住,咱老赵不敢包管!”
当海瑞含泪告别金陵,坐船南返,过饶州,至余干时,他胸中的肝火,已然渐渐被一种称心所代替。他预算着,此时,朝廷应收到了他的《告养病疏》了,他设想着,朝中百官会是如何的反应。
今诸臣全犯一因循轻易之病。皇上虽有锐然望治之心,群臣绝无决然当事之念……人无奋志,治功不兴,国俗民风,日就颓敝。乞皇上敕令诸臣,不得如前虚应故事,不得如前挨日待迁,必求仰副皇上求治之心,勿负平生学古之志。不求合俗,事必当真。九分当真,一分放过,不谓当真,况半真半假乎?阁部臣之志定,而言官之是非公矣。阁部臣如不以臣言为然,自以循报酬是,是庸臣也!是不以尧舜之道事皇上也!
“老爷,有啥好清算的?说走,抬腿就能走。”海安小声说,“不过,老爷,还是再等等吧,老爷名誉这么大,朝廷里,谁敢罢了老爷的官?”
“哗啦”一声,海瑞把邸报向上用力一抛,跺着脚,悲忿地大声说:“想罢老子的官,罢就是了,还如许热诚老子!”言毕,喘气声越来越大,垂垂的,又感觉呼气不出,憋得神采发乌。
“只怕止不住!”赵贞吉低头嘀咕了一句。
李春芳第一个看到海瑞的奏本,嘴巴大张,很久没有合上。当阁臣都传阅毕,李春芳解嘲说:“呵呵,这个海刚峰,竟说举朝之士皆妇人也!照他这么说,我这个内阁首臣,就是个老婆子喽!”
仆谬忝钧轴,得参庙堂末议,而不能为朝廷奖奉法之臣,摧浮淫之议,有深愧焉。
海瑞道:“老高是个坦白性子,他说要忘怨布公,我看不会是言不由衷,不然他不会罢了老爷我的巡抚。老爷看他不是抨击,是被‘抨击’这两个字困住了!”
海瑞俄然感喟一声:“隆庆元年,徐阁老不容高新郑,老爷误听人言,攻讦高新郑,回过甚来看,老爷我做错了。”腔调中尽是可惜,又带自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