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章 唱曲[第2页/共4页]
“孤单难醒……”
东面那人道:“说得好,实在水女人姿容曼妙,有如仙子,观之则醉,非论谈甚么曲子唱甚么词,还不都是一样的销魂么,”
李逸臣胸中文墨未几,也不知是否真有这么一个“曾订婚公”,但察颜观色,总感受得出对方是在矫饰戏耍己方,一张脸垂垂憋成青色,眉间的皱纹麻绳般拧起來,不住斜瞄着曾仕权,有了随时脱手的意义。
她也不等别人,抬头咕嘟嘟灌了一大口酒。
但是厅内旷寂,久久无声,并无一人喝采。
此时四外一片哗然,掌声潮起,有人在戏台上摆好五只腰鼓式四孔中空绣墩,那绝色四胞姐妹各持一件乐器走下台來,两下分开,水颜香度量一只香红木五弦琵琶现身于后,她已换了一身雪色交领襦裙,袖边、裙脚处各有幽蓝花印,灯下出现微光,跟着轻巧的行动,带出美好的动势。
她纤指按弦,悄悄一笑,说道:“小香近來新写了首曲子,大师要不要听,”
水颜香一笑搁下酒壶,瞧着世人道:“个个才高八斗学富五车,那潘安子建岂不遍街都是了,”查鸡架忙笑道:“有才无才,笔下看來,女人不如应下,來做一回才子主考,也是个嘉话呢,”水颜香哈哈大笑。
曾仕权那对笑吟吟的眼睛,俄然射出利刃般锋利的光芒,仿佛已将朱先生的脸直插刺透,正在条条刮剥。
琵琶偶尔叮冬的音乐,有如玉器般坚脆通透,一如付与天空以配重的星光。
这话一出,有人点头同意,有人出言辩驳,几拨人各执己见,相互辩论起來,也有人不屑参与,瞧着这些人连连点头,闭起眼睛,自顾自地回味余韵。
他身子略往前探,阴沉森隧道:“日月便是明字,东风便是东厂,这不就是在讽刺我说风话,借东厂之势,一手遮天么,”
世人虽不甘心,可也不想让别人感觉本身不懂怜香惜玉,各自点头接管,那文酸公忽道:“水女人,如果词被选中,也应当有所嘉奖才是呀,”有人驳斥道:“百里挑一,被选中已是大幸,还要甚么嘉奖,”文酸公微微一笑,以扇指着水颜香脚边道:“也不须别的,只要女人把那半壶残酒赏了就成,”顿时厅内一片嘘声,谑笑四起。
东面人道:“怎沒干系,凡事都是一体而论,如果这坐着个八十岁的老妪弹琵琶,即使再动听,只怕你來都不会來罢,”
世人一听这主张立时登徒子附体,又來了精力,立即七嘴八舌隧道:“我们写的词能打水女人口中唱出來,那但是天大的幸运,要得,要得,”“哈哈,才子填词才子唱,我等真是艳福不浅哪,此事必成绩一段千古嘉话,快拿笔來,我第一个写,”
水颜香打个响指,那四胞姐妹会心落座,揉弦弄萧,乐声浮起,曲调温和,如空山凝雾,露睡香兰。
明初时候,翰林院编修朱右选唐宋文章得大成绩者八人,编成《八先生文集》,自此天下有了唐宋八大师之称,曾巩恰是八家之一,说他的诗传诵不广,实是为了照顾曾仕权的面子,免得让他耻辱过分,但是在识家眼里,这倒是更大的讽刺,常思豪对文学体味有限,邵方和低垂却都明白朱先生这套借古讽今、移花接木的把戏,不过二人对曾仕权一无好感,以是内心虽清楚,却乐得听朱先生调侃,逗这个闷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