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章 唱曲[第1页/共4页]
朱先生毫无惧色,搁壶安安稳稳靠在椅背上,明朗一笑:“掌爷是在说我么,这话可真不知从何论起了,嘿嘿,这大夏季的,能安避暖室,喝酒听风,难道妙哉快哉,兴趣高涨,吟两句诗,需求甚么胆量了,”
东面那人道:“说得好,实在水女人姿容曼妙,有如仙子,观之则醉,非论谈甚么曲子唱甚么词,还不都是一样的销魂么,”
明初时候,翰林院编修朱右选唐宋文章得大成绩者八人,编成《八先生文集》,自此天下有了唐宋八大师之称,曾巩恰是八家之一,说他的诗传诵不广,实是为了照顾曾仕权的面子,免得让他耻辱过分,但是在识家眼里,这倒是更大的讽刺,常思豪对文学体味有限,邵方和低垂却都明白朱先生这套借古讽今、移花接木的把戏,不过二人对曾仕权一无好感,以是内心虽清楚,却乐得听朱先生调侃,逗这个闷子。
朱先生笑道:“只怕掌爷确是多心了,我方才所吟之诗,名曰‘咏柳’,写的是夏季有一小阳春,东风大起,柳枝摇乱,这暖风遇寒气,便生飞雪,如花散人间,遮天蔽地,鄙人不过是喝得身上酒暖,想起外间还是雪如清霜,一时想这首诗罢了,此诗乃是宋时曾巩所作,曾订婚公字子固,乃抚州南丰人氏,元丰年间曾官拜中书舍人,文章大有成绩,而其诗却为文名所掩,人间能够传诵不广,这诗既为宋时所作,又怎能够是讽刺东厂和掌爷您呢,”
他这话说得极是诚心,惹得几人动容,东面人大呼“虚假”,两人吵作一团,余人论声又起,查鸡架大声笑道:“各位,你们不心疼口水,鄙人倒有点替各位心疼银子了,哈哈,我看大伙还是别再争了,不如请水女人再弹奏一曲,饱饱我们大伙儿的耳福吧,”人们一听这话大是觉悟,纷繁闭上了嘴,争辩的人沒了敌手,也便息声,一时嘈嚣消隐,那文酸公还想说些甚么,被他同桌的人在底下扯扯衣衿,也便怏怏坐了。
常思豪听到“未知谁与许此生”这一句时,心中便是一揪,想秦自吟从孤单中醒來,可想获得情种别人,终究相逢的竟是本身,世事无常,总让人如此有力,不经意间,感到睫边有了重量,他刹时收摄了心神,赶快伸脱手來鼓掌,大声喝采,将这难抑的感情悄悄掩过。
常思豪目中失彩,眸下离神,心中闪现出一幅图景,那是一处菊开如诉,水音叮咚的院落,二层小楼之上,有一少女手抚雕栏,长睫暗垂,瞧着院中缓缓运转的水车,神情温馨而孤单。
文酸公拍桌而起道:“如何不会,纵使再过个四五十年,水女人只要还在这里弹,我便还会來听,”
常思豪看得点头,认识收回身畔,顿时脸上一僵,
她有些不测,抬开端,眼睛左瞧右看:“如何,不好听吗,”
此人约莫三十摆布年纪,身材肥胖,生得一副黄焦焦的面皮,蓄着短须,穿戴打扮算是繁华中流,大夏季的,手里还是拿了把斑竹小扇,见世人都向本身看來,便站起家道:“君不闻‘孤单难醒’四字,孤单难醒啊,此曲绝非怡情之作,实道尽人生孤单,乃千古悲苦文章,你等可曾经历半夜梦回之际,披衣下榻,但见窗间香冷,院中竹寂,宇漏星华,地覆月霜,令人只觉心头哽哽,胸中一缕苦闷,万种孤傲,难描难述,此曲轻柔细绪,如诉衷肠,正唱出其间苦楚,故鄙人觉得,诸公都错解了,”说话之际头摇南北,扇指东西,一副文酸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