［第94章 草堂峰］[第2页/共4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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霜降那日，丹炉初次开炉。葛洪在炉中炼的不是长生药，而是“辟温丹”，将雄黄、雌黄、朱砂等矿物与草药配伍，制成丸剂分发给百姓。抱朴看着光彩素净的丹药，忍不住问：“先生为何不炼金丹？传说金丹可让人成仙登仙。”葛洪望着炉中跳动的火焰，火光照亮他棱角清楚的下颌：“外丹可疗疾，内丹可修心，二者不成偏废。若天下无病，纵使成仙又有何益？”

草堂的梁木是葛洪亲身砍伐的百年松木，树皮上的虫蛀陈迹被他用朱砂画成驱邪符，每道符纹都顺着木纹走势，好像天生。抱朴扛着斧头跟在身后，看着先生褪去青衫，暴露被药箱磨出老茧的双肩，忍不住嘟囔：“山下明显有烧毁的茅舍，先生为何非要亲手搭建？”葛洪擦着汗笑，斧头起落间木屑纷飞：“非亲手搭建，不敷以承六合灵气。你看这松木，生在朝阳坡，吸足了二十载日光，恰是筑庐的良材。”

“先生，张家娘子染了怪病！”村正跌跌撞撞冲进草堂时，葛洪正在晾晒被雨水打湿的《肘后备急方》。病人双颊潮红如涂丹砂，手指蜷曲如鸡爪，喉间收回破风箱般的喘气，手臂上的紫斑触目惊心——恰是三年前在洛阳见过的“天行斑毒”，此病借雨水传播，若不及时节制，整村人都将性命难保。

秋收时节，瘟疫渐退，葛洪在溪边摆开石案，给村民讲授《采药图经》。他指着刚挖的黄芪：“此草性温，能补气血，衰弱者可炖母鸡食之，牢记不成与萝卜同煮，以免药性相抵。”七岁的虎娃举着株蒲公英跑过来，叶片上的绒毛在风中飘散：“先生，这个能治甚么？”葛洪接过草药，放在掌心轻吹，红色绒毛如小伞飞起：“此乃‘黄花地丁’，能清热解毒，可治疮痈。虎娃若被蚊虫叮咬，嚼碎敷上便好。”山风掠过，将他的声音送向远处的峰峦，惊起一群栖息在药田中的鹌鹑。

7、千年遗响：草木春秋话道心

丹炉选址在峰顶背阴处，葛洪用罗盘定了方位，又取五方土异化灵山朱砂筑基。他赤脚站在筑基台上，口中念着《淮南子》里的炼土诀，每踏一步，空中便闪现出八卦纹路。炉成之日，他祭上三盏清酒，对彼苍遥拜：“愿得丹砂济世，不求成仙成仙。”山风掠过炉顶，竟将酒香吹散成灵芝形状，惊飞了栖息在古松上的仙鹤，松针簌簌落在丹炉边沿，如神仙撒下的祝贺。

端五前的暴雨持续了七日，谷中溪水暴涨，冲毁了半亩药田。葛洪冒雨抢救种苗时，见下流村庄升起几缕稀少的炊烟——平常此时，该是家家户户插艾蒲、裹角黍的热烈气象，现在却沉寂得可骇。贰心头一紧，将最后几株黄连幼苗护在怀中，踩着泥泞往村里赶。

1、东晋烽烟：乱世悬壶启征程

春分日，他们在溪边开垦药田。葛洪用枯枝在地上画出二十四骨气莳植图，每道线条都暗含五行方位：“立春种白术，取其震位木性；雨水播茯苓，应坎位水德。”抱朴蹲在一旁，看着先生沾满泥土的手掌，俄然发明他的鬓角竟有了星星白发——那年葛洪不过三十有五，却因比年战乱与瘟疫，面庞比实际春秋衰老很多。“先生，您的头发……”少年欲言又止。葛洪却抓起一把土，让细沙从指缝滑落：“白发何足惜？能让这荒地长出拯救的草药，赛过万千乌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