［第90章 粉盒峰］[第2页/共4页]

3、凝香照影：镜潭雾语诉衷肠

山脚下的听雨书院里，十九岁的子墨正对着石砚忧愁。春寒料峭，墨块在紫金石砚中固结难化，他呵着白气欲暖砚台，忽见砚心浮出一朵极小的辛夷花，花瓣上凝着金粉般的光点，触碰时竟有淡淡胭脂香。“公子，辛夷溪水又泛红了。”书童阿青捧着木盆出去，盆里的溪水漂着细碎粉白花瓣，盆底积着薄如蝉翼的粉霜，“村头的王老夫说，这是粉盒仙子在调胭脂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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暮色中的粉盒峰，雾岚化作粉金色，如仙子敷粉后的侧脸。路过的山民总会立足：“仙子，本日的辛夷开得恰好，子墨先生又在镜花潭画了新的花谱呢。”山风掠过峰巅，粉雾悄悄闲逛，像是仙子在点头回应，千年不散的凝香，就如许融入灵山的每一寸地盘，护着百花盛开，护着有恋人岁岁年年。

真正的拘束始于那场春寒。三月尾突降霜雹，灵山的辛夷花苞尚未绽放便已残落，子墨冒雨抢救书院后的花田，不慎坠入山涧。瑶光情急之下闪现出仙身，双袖挥出漫天凝香粉，化作粉色樊篱接住了他，发间的星蕊步摇却在撞击中崩落，化作镜台岩上的七颗金斑。当子墨在她怀中复苏，瞥见她发间闪动的星子，俄然想起县志里的记录：“粉盒仙子，司花凝露，衣袂过处，百花齐放。”

子墨搁下狼毫，望向被粉雾覆盖的粉盒峰。三日前他在山径拾得片残破的螺钿粉盒，盒盖上“凝香”二字已班驳，却在靠近峰脚时发热，仿佛在照应某种陈腐的呼唤。他不晓得，这方粉盒恰是天庭凝香殿司花仙娥瑶光的本命宝贝，更不知现在峰巅镜台岩上，那双缀着星子的眼眸，已凝睇他整整三个月——从他冒雨抢救被风折的辛夷花枝，到他深夜为冻僵的雏鸟焐暖掌心。

瑶光的凝香盒碎了，但每一粒粉尘都化作了人间的秋色：是少女鬓边的胭脂，是恋人手中的信笺，是游子梦中的花香。粉盒峰的传说，就像那永不消逝的粉雾，悄悄覆盖着灵山，奉告世人：真正的爱，是用千年光阴，把相思凝成护花的晨露，把遗憾化作永久的守望。

子墨在峰下恸哭时，粉盒峰的雾岚第一次变成赤色，像是仙子的胭脂泪染红了云鬓。当他醒来，手中握着块温热的粉晶，上面天然生着“瑶光”二字，晶体中封存着片极小的辛夷花瓣，触之香气扑鼻——那是她最后一丝精魄所化。

“痴儿，落花本就应化春泥。”瑶光轻笑，指尖掠过凝香盒，却见墨客从怀中取出片碎瓷，蘸着溪水在石面上画辛夷，笔触间竟凝着未干的花露，花瓣边沿泛着淡淡金粉——那是草木精魄附着的征象。她俄然想起三百年前在蟠桃园见过的“绘香仙笔”，唯故意胸至柔之人，才气引得精魄靠近。

山脚下的凝香书院扩建为“瑶光祠”，供奉着白衣泥像，鬓边别着凝香粉凝成的辛夷花。每月月朔，百姓携新采花瓣供奉，花瓣主动排成粉盒形状，香炉中飘着如有若无的胭脂香。有位母亲抱病儿祈福，花瓣落案时竟拼成“安康”二字，孩子饮下凝香泉水后，恶疾竟古迹般病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