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第63章 人间灯火的重量][第2页/共4页]
玄玑瞳孔骤缩。他认出那是山灵最本源的精魄剥离——每点光芒都是阿沅的灵识碎片,剥离本体意味着永久没法重塑人形。太阿剑“当啷”落地,他仓猝伸手去抓飞散的光点,却只握住一片垂垂透明的青瓣。“你疯了!没了本命灵物,你会永久石化!”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,昂首瞥见阿沅的身材正在敏捷僵化。
百年后,昆仑虚遭受一场罕见的星劫,星斗之力失控,如澎湃大水般打击着仙山。观星台摇摇欲坠,神仙们的灵力在这股力量下也显得纤细。就在世人绝望之时,观星台基石处俄然光芒大放,阿沅化作的石像中迸射出七彩光芒。那光芒交叉成网,将残虐的星斗之力层层包裹。本来是阿沅以地脉之核的力量,保护着昆仑虚。
玄玑瞥见她腕间的银铃——那是小花用山藤编的,铃铛里装着灵山的第一缕东风。现在银铃正在石化的手腕上碎裂,东风混着她的灵识,悄悄托起山脚下一盏盏燃烧的灯。昏倒的李老夫在光点涌入后咳出黑血,浑浊的眼睛俄然清澈;摔断腿的猎人试着起家,发明伤处已结出淡金色的痂。全部灵山脚下,燃烧的灯火次第亮起,像照应着阿沅未说完的话:“就像灵山需求云雾,溪流需求岩石,我需求他们的祈愿。”
太阿剑从他手中滑落,剑柄上的昆仑印收回细碎的裂纹。玄玑跪下身,将石像护在怀里,任仙力从经脉中流逝——他终究明白,所谓天规,不该是星斗间冰冷的轨迹,而该是像阿沅那样,情愿化作光点,去照亮每一盏凡人的灯。
玄玑的剑尖垂落寸许。他记得三日前在虎跃涧,瞥见阿沅跪在碎石堆里,用灵力为摔断腿的猎人续接筋脉。当时她发间的微光落在猎人皲裂的手掌上,像给伤口镀了层月光。太阿剑曾在那一刻收回低吟,剑穗上的昆仑玉坠竟沁出水珠——那是他修道百年从未见过的异象。
月升时分,玄玑带着石像踏上归程。剑光掠过灵山时,他瞥见山脚下的百姓举着灯笼,沿着溪流排成蜿蜒的光带。那些光点会聚成河,朝着观星岩的方向流淌,如同给甜睡的山灵编织一条光的毯子。石像胸口的小莲花俄然闪过微光,花瓣上的溪水纹悄悄颤抖,仿佛在回应人间的灯火。
阿沅感遭到本命灵物被天格星网绞紧的剧痛。莲花每片花瓣都连着她的骨肉,现在赤瓣边沿已呈现焦黑裂缝——那是昆仑净火的灼痕。她俄然想起百年前的冬夜,雪灾阻断山路,山下村庄饿死三小我。当时她刚能化形,跪在雪地里用灵气熔化冰川,指尖的岩石纹路就是那次过分利用力量留下的。当第一缕溪水流入冻裂的麦田时,老族长带着全村人对着山峦叩首,孩子们用冰凌给她编了顶王冠。
山风掀起他的衣摆,带来山下的喧闹。有人在喝彩,有人在抽泣,有人朝着观星岩的方向膜拜。玄玑捡起太阿剑,发明剑穗上的昆仑玉坠碎了一半,暴露内里刻着的“天道”二字——不知何时,那笔迹已被灵气浸成淡青色,像溪水漫过石碑。
《灵山镜·精魄》
最早落空光芒的是发间的银河。那些曾像溪水般流淌的微光固结成细碎的冰晶,接着是指尖,本来温润如玉的皮肤出现灰色石纹,仿佛有岩浆在皮下冷却。她低头看着本身逐步石化的手臂,俄然笑了,石缝间排泄的点点灵光落在玄玑手背上:“小时候,我总觉得化形是为了像人一样行走、说话。”石质的嘴唇开合间,声音像岩石摩擦,“厥后才晓得,是为了能握住他们的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