［第50章 除夕守岁］[第1页/共6页]

当城楼的梆子敲响十二声，李家人围坐在火盆前分压岁钱。祖父拿出个松塔形的木盒，内里躺着十二枚刻着先祖名讳的铜牌：“这是你太爷爷当年候的，每枚铜牌都沾过灵山的雪水。”轮到长安时，他发明铜牌后背竟刻着幅微缩的灵山图，鹰嘴崖的冰挂、北峰的松林、山脚下的李家祖屋，都清楚可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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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、 戌初·祭祖凝魂

他指着画中冰瀑里模糊的人形：“你看这冰棱，像不像观音菩萨抬手？那年我抱着最后个孩子躲在松树下，冰棱化水滴滴在孩子额头上，竟把他冻紫的脸给暖过来了。厥后才晓得，那孩子是三清观李真人的门徒，我们两家的缘分，就从那滴松针冰水里来的。”

这一晚，李家人做了一样的梦：梦见本身站在灵山冰瀑下，风铃叮当，松针凝露，统统的过往都在冰光中流转，而每一滴落在心头的露水，都在轻声说：“团聚，是人间最悠长的反响。”

风在此时俄然变了方向，带着山顶的松涛与河面的水汽劈面而来。当"明"字的最后一竖收笔时，三神庙檐角的风铃俄然齐鸣，七枚青铜铃铛别离应和着宫商角徵羽，在夜空中谱出陈腐的祝祷。有人恍忽瞥见云端有三团光影若隐若现，似是手持圭、璋、璧的神灵剪影，他们的衣袂与烟花的光带交叉，仿佛在跟着钟声的节拍舞动。不知谁先开口吟出"岁岁长明"，千万个声音便随之此起彼伏，如同春潮漫过沙岸，将这四字真言刻进每一块青砖、每一片瓦当、每一个正在跳动的胸膛。

三清观的李真人同时推开钟鼓楼的木门，道袍上的云纹与钟体的星图相映成趣。他取出个松塔形的木盒，内里盛着新采的北峰松针：“万积年间铸钟时，玄真子道长特地取了七十二根百年松根，炼入钟舌。”说着将松针洒在钟基四周，松针落地时竟收回“叮叮”轻响，像在与钟体对话。

山脚下的青石板路上，卖糖画的老伯趁着炊火间隙敲响铜锣，糖浆在铁板上勾画出鲤鱼跃龙门的图案，甜香混着硫磺味在夜空中浮沉。十二名梳着双髻的女童提着莲花灯穿行人潮，灯面上的金粉随法度簌簌而落，恍若银河碎了一地。当戌初的钟声与烟花的爆裂声在山颠相撞时，不知谁家孩童的竹蜻蜓乘着气浪掠过香案，烛火被风扯出长长的流苏，映得跪在蒲团上的老妇人鬓间银饰忽明忽暗，她手中捻着的檀香已燃至三分之二，灰烬簌簌落在绣着三神纹章的祷衣上。

钟声余韵里，了尘师父发明钟体上多了道新刻的纹路——极细的冰棱纹，恰是本年夏季灵山冰瀑的形状。李真人捡起钟基旁的松针，见针叶上凝着极小的金箔，与钟身上的“护生纹”如出一辙。“当年智空长老与玄真子道长铸钟时，曾说钟声每响百年，就会吸纳新的山灵。”了尘望着山下闪动的灯火，“本年刚好是第一百个除夕，你看那钟纹，像不像多了双托举的手？”

3、亥正·宴开如昼

当第一缕晨光爬上钟亭，信州城的百姓们推开窗，瞥见昨夜的雪地上，密密麻麻充满了松针摆成的小钟图案——那是孩子们跟着钟声的节拍，在雪地里留下的印记。而在灵山深处，老松们的枝头都凝着新的冰晶，每颗冰晶里都映着昨夜撞钟的场景，像山神在保藏人间的祈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