［第49章 腊八祈福］[第6页/共7页]

这一晚，信州城的百姓都做了个一样的梦。梦里有座青山，山间的松针上挂着露水，每颗露水里都映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腊八粥，而在那粥香深处，有个声音在悄悄说："暖了脾胃，便暖了民气；暖了民气，便暖了人间。"

"师父，明日还要去采松针吗？"明海小沙弥抱着空了的陶罐问。了尘师父笑了，昂首望向窗外的灵山，峰顶的积雪在月光下泛着银光："傻孩子，松针年年都会长，就像这腊八粥的香气，总会在腊八凌晨漫过信州城的每一条巷子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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庙门外的三清观也没闲着。观主李真人正领着弟子在丹房调配"五气散"，说是要掺进粥里。"六合人三才，五谷配五气。"他抚着长髯指导着案上的薏米、芡实，丹炉里的火苗忽明忽暗，映得墙上《黄庭经》的朱砂讲明格外光鲜。小道童清风偷抓了把炒香的白芝麻，刚要往嘴里塞，就被真人瞪了眼："那是给西市王婆子家孙子筹办的，脾胃虚寒者需佐白芝麻引。"

巳初刻，最震惊的时候到了。李真人与了尘师父同时举起法器：前者的玉快意指向北斗，后者的锡杖轻点莲花座，殿中八宝粥的香气俄然浓得化不开。那是信州城百姓今早刚送来的百家粥，现在在铜锅里咕嘟作响，米粒间竟浮着金箔似的光片。

步队里俄然传来骚动。西市王婆子扶着个面色青白的妇人挤过来，怀里的孩子正咳得浑身颤栗。妇人衣衿上还沾着夜露，明显是从城郊急赶过来的。了尘师父见状，亲手舀了勺粥，却在递出前悄悄捻了片松针放入碗底："这位施主，公子可曾见过凌晨的灵山日出？"妇人一愣，点头间已泪湿衣衿——丈夫客岁进山采药再未返来，她单独带着孩子在破窑里熬冬，那里见过甚么日出。

妇人抱着孩子往城郊走，怀里的瓦罐还留着粥的余温。孩子趴在她肩上，手指着远处的灵山："娘，山尖上的云彩像不像我们喝的粥？"妇人昂首，只见西峰的云雾正聚成碗状，金色的阳光从云隙间漏下，真如一碗撒了金箔的腊八粥。她俄然想起丈夫临终前说的话："灵山的每棵松树都是神仙的拐杖。"现在终究信赖，那些落在雪地里的松针，原是神仙留给凡人的暖和。

信众们顺次领粥时，发明碗底都沉着片松针或道符。墨客的粥里飘着片“魁星符”，咬开桂圆时竟尝到墨香——那是他昨夜抄经时滴在砚台里的；张猎户的碗底沉着松针，嚼到核桃时俄然想起父亲临终的话：“灵山的树，都是神仙的耳朵。”

更奇异的事产生了。当第七滴水珠落入木盒，松塔俄然闪现出金色纹路，与冰瀑上的虹光相映成趣。孩子的睫毛动了动，俄然展开眼，指着冰瀑笑出声：“娘，冰里有小鹿！”世人望去，只见冰柱内部竟冻着片完整的松针，松针旁固结的气泡，正像只跃动的小鹿。

两拨法咒在殿中相撞，竟如琴瑟和鸣。当李真人的“金光咒”与了尘的“大悲咒”在香炉上方交汇，龙涎香俄然化作三十六道金缕，每缕金烟上都闪现出分歧的符印：既有道家的“安然”箓，也有佛家的“卍”字纹，终究在殿顶聚成太极与莲花相扣的图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