［第44章 端午竞渡］[第6页/共8页]

日至中天时，湖面俄然出现银鳞般的波光。"灵山号"与"鄱湖号"已并驾齐驱，两船相距不过三丈，桨叶带起的水花在两船之间织成水网。阿青闻声邻船的划手们喊着俚语号子，声音里带着咸涩的湖腥味，而本身船上的号子却混着红茅的暖香——那是章公在号子词里融入了灵山祈雨咒，每声呼喝都像在叩击湖底的灵脉。

百姓们开端投放香囊。虎娃娘将香囊悄悄放入湖水中，绣着茅龙的锦缎在水面漂动，像一只载着心愿的划子。阿青瞥见香囊入水时，水面俄然出现藐小的金点，那是七叶莲露遇水挥发的灵息，客岁父亲就是用如许的露水洗去了虎娃的咳疾。本土来的货郎王二踌躇好久，终究将刻着自家商号的香囊投入湖中，锦缎上的墨字在水纹中垂垂恍惚，却在边沿闪现出淡淡的茅叶纹——那是灵山对每个虔诚者的回应。

最前头的"灵山号"龙舟由老船匠李顺生亲身掌舵，船头昂着新雕的"茅龙首"，龙角嵌着客岁红茅染霞祭典留下的残锦，鳞片用三十六片桑木薄片拼贴，每片都刻着祈福符文。二十二岁的划手阿青攥着枣木桨，掌心的老茧与桨柄的凹痕严丝合缝，腕间缠着母亲用菖蒲根编的护腕，淡紫色的穗子垂在桡骨处，那边还留着客岁竞渡时被木片划伤的疤痕——那道疤在晨雾中泛着微光，仿佛与湖底的沉鳞遥相照应。

三清殿的钟声在远处响起，惊起一群栖息在药圃的夜鹭。月光下，七叶莲的露水再次固结，接收着月宫的精华，等候着下一个凌晨，等候着下一群心胸畏敬的采药人，将这份来自灵山的奉送，化作护佑人间的良药，让每一次虔诚的采摘，都成为人与天然最动听的反响。

轮到阿青采摘时，他的手掌在叶茎上方悬停好久，掌心的药囊俄然发热——那是母亲留下的七叶莲残绣在共鸣。当他遵循口诀转动叶片，露水竟主动落入竹篓中的玉瓶，瓶壁上的《灵枢》药纹收回微光，将露水映成淡蓝色的星砂。"好小子，你与七叶莲有缘。"张公点头，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欣喜，"当年你娘采这株草时，也是如许的晨光，如许的露水。"

1、卯时湖雾·祭江

湖畔的祭江台已升起九炷桑木香，烟雾在晨露中聚成昏黄的龙形。七十三岁的祭师章公身着青衫，衣摆绣着鄱阳湖水系图，每道水纹都用红茅汁混着蚌粉绘制，日出时会闪现鳞片状反光。他手中的青铜酒樽刻着禹王锁蛟图，樽口还沾着前夕新采的菖蒲露："本日竞渡，非为争雄，乃请灵山三十六峰之灵，护佑五谷歉收、舟楫安然。"

2、辰时初露·百舸争流

更奇异的是，船上的三十六面彩旗俄然无风主动，绛红与青蓝的绸面在阳光下贱转，化作三十六道流光升入云端。阿青感受有温热的力量从脚底涌泉穴升起，顺着小腿的承山穴、大腿的血海穴，终究会聚到胸口——那是客岁竞渡得胜时，他在灵山祠跪了三天三夜，祈求茅龙赐福的处所，现在竟真的有灵脉在体内游走。

就在两船即将齐头并进时，阿青俄然瞥见水下有金红色的光带闪过，像极了灵山红茅在晨露中的反光。他手中的桨本能地减轻力道，枣木桨入水的刹时，湖底竟传来闷雷般的反响，船头的茅龙首眼睛俄然亮起，鳞片上的符文收回微光。"快看！"岸边的百姓俄然惊呼，只见"灵山号"划过的水面，竟闪现出淡淡的山岳倒影，三十六座峰峦顺次在水波中显形，如同被巨手悄悄按在湖面的翡翠印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