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3章 朱砂[第1页/共3页]

虽则一早便猜出白发宫人与充嫔乃是朋友，可荀贵妃也万没想到，这老宫人本来志不在皇后，而是天子！

答复她的，是一道洁净有力的女声：

那一刹，她仿佛与景仁宫、与面前大雪，与灯火下幽立的枯木，隔作了两处。

荀贵妃手一抖，热茶直洒半幅裙子，她亦不感觉烫。

灯火透明的院子里，他们呼出的热气蒸腾着、飘散着，白茫茫望不到头。

现在再看，那也不过是唱戏罢了。

死也不是这么个死法啊！

荀贵妃张口想要应和，不想充嫔却“咯”地笑了一声，缓慢续道：

殿宇中温馨了下来，雪片被风裹挟着，大团大团扑向殿门，又被屋中暖意化尽，绛毡下水渍斑斑、仿佛红泪。

荀贵妃惊骇地看到，充嫔的后心，蓦地炸开一个血洞。

充嫔！

她模糊记得，畴前，这一双秀目，亦常在她跟前晃。

“贵妃现在再怕，不觉太迟了么？”

充嫔低低一笑，展袖起家，回眸看向荀贵妃，淡声道：“皇后娘娘来了，贵妃怎不起家相迎？”

荀贵妃被这声音惊醒，额角已然排泄一层细汗。

那一刻，她恍忽瞧见，充嫔的绣鞋上，几星鲜红正敏捷洇散，那绣得极精美的梅枝间开满了花儿，朱砂点点，好似梅开春好时……

她此番倒是记得掏帕子了，但是，她的手方探进袖笼，头顶突然一暗，旋即面前便现出一双绣了缠枝梅的软底宫履。

荀贵妃自闻声“乾清宫”三个字起，满身三万六千个毛孔便开端往外冒寒气，此时已是手足如冰，呼出来的气都快成白霜了。

她叹道，拍了拍衣袖，直身而起，两眼平视火线，启唇问：“来者何人？”

荀贵妃仿似被甚么刺了一下，身子颤了几颤，旋即屈身施礼：“妾……妾给皇后存候。”

充嫔低垂的眉眼间，浮起了多少哀切。

幸亏，充嫔仿佛当真不想伤她，只垂眸打量着短剑，数息后，方低叹道：“贵妃觉得，我何故必然要杀了那老乞婆？”

见此景象，充嫔不免哂笑，却也没说甚么。

嫔笑唇角微弯，执剑在手，笑问：“尊驾说的，但是此剑？”

“噗哧”，充嫔笑了，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。

“砰！”

“贵妃这是吓破了胆呢。”

按等著衣、描述整肃的宫女与内侍，鱼贯而来，未几时，便将偌大的院子挤得满满铛铛。

她底子就把这一妃一嫔视作弃子。

歇一拍，倏然勾唇：“此言，必不相违。”

亦不是充嫔所知的任何一个宫人的声音。

再下个刹时，蓦地一道寒光闪过，直迫面门。

而更可爱的是，老虔婆此计，大是诛心！

最早到达的，反倒是声音。

荀贵妃多少规复了几分力量，且也不敢相拒，僵笑着谢过，便自个儿爬起来，坐在了玄漆案的下首，堆笑道：“姐姐也请坐。”

紧接着，是灯笼火把收回的“噼啦”声。

“这老妖婆竟要我迫着你夜闯乾清宫，说甚么‘凭着贵妃的位份并你二人姿色，陛下定有兴趣与你二人同寝，趁他色授魂与之时行刺于她，岂不便宜？’”

“见过皇后。”

荀贵妃心头一悚，下认识昂首，正撞进一双冰冷的眸子里。

荀贵妃点了点头，到底不敢看她，只垂首道：“如此，多谢姐姐拯救之恩。”

荀贵妃晃了晃脑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