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2章 枯木[第2页/共3页]

“贵妃是没见过兵器么？”充嫔早便察知她的窥视，悠然抬手，悄悄一划，手中短剑快速闪过一道光，带起几片飞雪。

前朝女皇的掌故，便是出自这白发宫人之口。

她已经悔青了肠子。

荀贵妃面白如纸，嘴唇嚅动了半晌，方颤声道：“你……你这又是何必？”

繁复且华丽的重锦袖畔，绣了几茎梅枝，枝上花初绽，如火亦如血。

“挪去配殿。”充嫔朝她身后呶了呶嘴。

荀贵妃倚柱立着，面白唇青、抖衣而颤，反握在身后的两手紧抠廊柱，支撑住她摇摇欲坠的身材。

荀贵妃见状，心中悄悄叫苦，到底不敢违逆，只得咬牙走过来，抬起了尸首的上半身。

说话间，她徐步向荀贵妃走去，反手一捺，短剑已然别进腰带，行动非常熟稔。

她忽地抬开端，带笑的眸光往配殿的方向一睃，掩袖笑道：“就比如——贵妃娘娘最心疼的小公主，不就是贵妃您亲手……”

她抬手抚脸，悄悄呼出一口气。

荀贵妃下认识向后躲了躲，眼睛也闭上了。

散逸地、悠然地，仿似论及的非是性命，而是其他甚么不值钱的物件儿。

荀贵妃惊骇地张大了眼睛，喉头用力吞咽着，似是想要让声音显得天然，惜乎说出的话仍旧沙哑刺耳：

灰衣宫人还是保持着死时的姿势，后心的血渍已然发黑，微红的烛火映照而来，她的白发似亦染上了赤色。

“本来，贵妃是怕这东西呢。”充嫔慨然隧道，曲指向剑上一弹。

她将袖掩唇，笑得眉眼皆弯：“你这般替我着想，倒教我怪不美意义的，平常我只当您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，是我错怪您啦。”

“雪下得真大啊。”叹了一声，她对着寥落的天井低低自语。

充嫔自嘲地勾起唇角，转首四顾。

大雪如幕，囊括六合，偶尔几片被风掠进廊角，轻掠过她的脸颊，冰冷有若刀削。

唯大雪“簌簌”而落，更加显出一种沉着。

现在细想，充嫔所作所为，不过诱以利、示以弱，让荀贵妃疑窦尽去，昏昏然便入榖中。

一见那尸身，荀贵妃立时激灵灵打了个暗斗，缓慢转眸，再不敢旁顾。

禁宫行刺之罪，且还是刺杀皇后，被削成人彘都算是轻的了。

“叮”，极清越的一响，不似凶横利器所发，滴沥如弦音。

荀贵妃却再不敢如前应对。

数步之遥的阶下，一名灰衣宫人扑倒在地，身上积雪如被，几近埋出来半个身子，显是死去多时了。

充嫔正垂袖立着，袖缘之下，青光模糊。

二人一前一后将尸身抬进配殿，安设在了屋子北角。充嫔又命荀贵妃从里间挪来屏风，粉饰住尸身，还重新调配了家什安排，务求不令人看出端倪。

看着那张温软有害的笑容，荀贵妃只觉汗毛倒坚，面前美人似化身毒虫猛兽，下一刻就要扑上来嘶咬。

荀贵妃颤抖了一下，敏捷移开了视野。

充嫔拢袖立在廊下，眺望着远处那一树残枝，神情微有些怔忡。

红色的带着暖意的气团，在风雪中扭曲、变形，不消多时，便被无尽的荒凉所淹没。

她下认识望向阶前。

“娘娘辛苦。”她转首向荀贵妃屈了屈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