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9章 生机[第1页/共2页]
再以后,值房里的红衣便又被带走了。
虽有些猎奇,不过现在并不该他当值,且皇后娘娘亦未传唤,他当老了差的,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干脆将抬手将窗户销上,权作不知。
此际,东首长街亦如六宫的其他诸街普通,稀少地点着十余盏灯笼,一起由街口蜿蜒至街尾,似一条不甚敞亮的银河。而在路穷处,则是一道巍峨高大的朱漆宫门,门前挑起两盏极大的绛纱宫灯,将那玄漆匾额上的“坤宁”二字,照得格外夺目。
因而,幼年的宫娥们便如一群活泼的游鱼,用禁止的欢畅腔调轻笑着涌进宫门,很快便又在那纵横交叉的长街路口分作好几股,轻巧地游进了那一条条灯光阴暗的巷弄,带去一些敞亮与热烈。
红衣默不出声地伏地施礼。
红衣缩在街角,两眼死死盯着那金灿灿的大字,手指紧攥,指甲划过本来就破了皮的掌心,疼得她轻“嘶”了一声。
才坐了没多会儿,忽见一个小宫人挑着灯笼快步行过天井,再过数息,谢禄萍竟随她走了出来,径往宫门处而去。
谢禄萍脚步一顿。
那小宫女忙亦停了步,偷眼去瞧她面色。
皎月如银,天井里砌了一层清霜,如水晶雕镂而成,剔透、洁净,以及,无边的寥寂。
不过,她并未踌躇太久。
可惜,甚么也没瞧见。
她咬了咬牙,忽尔挺直腰背,大步走了出来。
戚良闻言,憋在心底的那一口冷气,到底还是叹了出来,复又咧嘴自嘲:“娘娘身子不好,现在又要出远门儿,我这内心七上八下地,也不知如何就把东西给拿了。”
本日虽是过节,宫中不由鼓噪,但也要看在甚么处所。
戚良醒过神来,笑着举了举描金托盘:“天晚了,不好再让娘娘饮茶,我就把家伙什端出来了,娘娘这会子正喝蜜水儿呢。”
谢禄薄眯了眯眼,转首叮咛:“带去值房。”
“这活儿您不拘交给哪个小的去做便是,也犯不着亲身跑这一趟啊。”她指了指戚良手中的托盘,又引颈往他身后瞧,旋即将提着的宫灯抬至面前,吹熄了里头的蜡烛。
帝后这平生分,也不知何时才气找补返来?
这不就是闹别扭了么?
戚良所愁者,恰是为了此事。
……过了上元节皇后娘娘就要走了……
这大早晨地,谢禄萍是去何为?
戚良微觉吃惊。
望着那被月华剪出的檐角影子,他不由悄悄叹了一口气。
……皇后娘娘今儿都没来看焰口,就是在清算行李……
但是,此番却与上回大不不异。
一刹时,她想起了方才闻声的群情:
红衣稍稍落于人后,借着树木与夜色讳饰,单独转上了东首长街。
戚良捧着茶盘退出偏殿,伸头往廊外瞧了瞧。
而这一回,无人晓得她的去处。
谢禄萍亦跟着笑。
……传闻皇后娘娘要离宫了呢……
“戚总管,如何跟这儿发楞呢?”谢禄萍不知何时跨进院门儿,提声开了句打趣。
再过几日,这偌大的宫殿,便要当真空寂起来了。
谢禄萍悄悄一笑,拾级而上,月光照得她面孔乌黑,眉眼亦像淡了几分。
不过,她的笑要比戚良轻松很多,如释重负普通,信手将灯笼搁在架子上,道:“戚总管就是个心机重的,实在也不是多大的事,往年娘娘不也去皇庄散过心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