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0章 雪意（二合一）[第1页/共4页]

他畴前也交友过几个如许的人物，只可惜，他犯下的事委实太大，那些曾经拍着胸脯打包票的人，到头来，缩得比谁都快。

再从开春至秋后问斩，起码另有半年风景，有“那小我”互助，哪怕他汤家诛尽九族，想必也能留下几枝根须来，假以光阴，何愁不能长成参天大树？

汤正德木然地挪开了视野。

他断断续续地说着，声音越来越沙哑，抬开端时，眼睛里早已充满了血丝。

没有起伏、没有情感，那声音如此地平平，一如那雪粒子落上脸颊时些微的那一点点冷。

纵使看不清对方形貌，他的视野，却精确地停落在了那狱卒的脸上。

所幸他有先见之明，在进大牢之前，曾在自家天井里赏过一回雪景，也算了无遗憾。

到当时，他汤正德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了。

只是，两下里刑审的手腕却不同不大，他腿上的烙印，便是大理寺的刑审官烙下的。

面前之物，竟是一根手指。

而汤正德要的，恰是这个成果。

汤正德转开了眼眸。

汤正德心头一凛，收回视野，循名誉去，便瞧见了立在铁门边的一道身影。

这个成果，他早有所料。

汤正德伸开眼，恍惚的视野中，只能瞧见那狱卒的一只鞋。

直到方才，他还在话里下了套儿，用心将铜陵说成了兴德，就是在拭探对方是否在诈他。

“高超，高超，却本来是虚则实之、实则虚之。汤老板公然好算计。”他似是极其赞成，语中有着毫不粉饰的佩服：“你若不亲口说出来，我们只怕还要费些手腕才气查到那处所去。”

可他却并觉不出疼，只悠然地望向天窗里淡白的雪光，看飞絮当空飘洒。

低叹了一声，汤正德换了个姿式跪着，将几片破棉絮向腿上裹了裹。

由此可知，那手指并金锁绝非捏造，而是真的。

“周恰是我的人，他的手上有你们想要的东西，你们只消与他说‘东市大老爷让我来赎西胡同南里北街的四方八宝印’，他便会将东西予了你们，到时候……咳咳咳……咳咳……”

离着年关还剩一个月不到，这些狱卒也是人，也要过年。到得当时，他们这些犯人的日子，想必又会好过一些。

而后，他忽地话头一转，笑道：“不过，兴德县又是甚么鬼处所？莫非不该是池州府铜陵县么？”

汤正德赤红着眼睛，死死地盯着狱卒。

“驯良堂？”那狱卒喃喃自语，较着像是没大明白：“你这老儿可莫要诓我。你大儿子跑去驯良堂，不过是虚晃一枪，如何又……”

仿佛曾经在长远之前听过。

暗哑的声线，自他的喉咙深处收回，晦涩而低，听来竟有几分瘆人。

但是，阴暗的刑房中，这话语明显毫无安抚之意，反叫人毛骨悚然。

“哦？”那狱卒抱臂依在门边，还是懒洋洋地，仿佛对这个答案并无兴趣。

是血迹吧。

因离得远，汤正德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些甚么，只能从语气中猜想出，他们应当是在闲谈。

“汤九郎死了。”房间里突地响起一个声音。

“有人让我给你带样东西。”那狱卒又开了口。

不过，聊了没两句，那送饭狱卒也不知说了甚么，刑房狱卒忽地“啊”了一声，拔足便走，一面吃紧跟送饭狱卒道：“光驾替我看一会儿，我得归去先把这事儿办了。这饭就放下吧，我很快就返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