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9章 香臭[第1页/共2页]

红药恍忽了一下。

红药垂垂听得入迷。

宿世走得仓猝，恨不能一脚踏出这几经离乱的都城，又何尝能以这般淡然的表情，体味其中意趣。

究竟上，他乃至也很少会去批评旁人，由此可见，他对红药印象不错。

她呆呆望着面前白毡，竟有些痴了。

现在，这位大齐朝的天子正打量着面前的小宫女，却见她缩着肩膀跪在角落，戴着金钗的发髻垂得低低地，便连搁在膝前的手亦拢进袖中，别提多端方了。

从衣裙头面上看，她显是扮成了“繁华令媛”。

他二人本就是主仆，现在还是扮作主仆，倒也不露马脚。

不过……臭豆腐又是甚么玩意儿？

忽忽梦醒，便与故交隔了一世，若要相逢，还要再等上好些年呢。

一阵风掠过，青帘翻飞着，卷来模糊的食品香气，甜的、咸的、辣的、麻的、香的以及……臭的。

红药勾头跪着，像一只没脖子的鹌鹑，纵使遍体绫罗，瞧着还是像个受气包儿。

语毕，看了看红药，又用一种不太肯定的语气道：“老奴看着……这丫头像是个明白人儿。”

方才上车之前，侯敬贤就把她伶仃拎畴昔，疾言厉色地交代了一通，将诸事俱说清了。

红药因而明白，何故建昭帝非要带上个小宫女出宫，却本来是为着应节。

“桅子花、白兰花、茉莉香串儿一钱八。”驴车不知驰过那边贩子，有软糯的姑苏调儿飞进车厢。

正愁着如何回话，蓦地，一个怯怯的声声响了起来：“回陛下……回老爷，这是臭豆腐的味儿。”

本日乃是惜芳节，这个节另有个别号，叫做“女儿节”。

“嚯，这甚么味儿？”建昭帝似被这味道惊醒，展开了眼睛。

正统的玉京声气，刺耳了些，却有股子皇城根儿下的气势，倒是卖花的大娘在用力儿地呼喊。

本来，这节下也不过女人们出来玩耍一番便罢，后不知从何年何月起，玉都城又时髦起一莳花篮，形状大小不一，多为竹篾并各种真假花儿体例而成，传闻大的比人还高，小的则只巴掌大小，也不知是多么款式。

入迷地想着这些，红药浑然未觉建昭帝投来的视野。

红药喏喏应是。

是以节正在玄月，百花早便凋残，故除了应季的少量花草如桂、菊之属外，女人们头上戴的、腰间佩的、街上小发卖的，多为假花，材质无外乎纸、绢、绫罗等物，更有一等宝贵的，则是金银珠宝镶嵌而成，总之，甚么样儿的假花都有，端看你是哪一等流派，有钱无钱、繁华与否。

见不着，也就想不起，现在乍闻了这熟谙的味道，她倒馋得慌。

红药悄悄咽了一口口水。

宿世在岭南时，金娘子亦曾为她炸过几次，金黄的臭豆腐块儿外酥里软，拿辣子、酱油、醋、香油、蒜泥混好沾料，将竹签子叉了沾着吃，又辣又鲜，真真是闻着臭、吃着香。

打从八岁进了宫，他就再没出过皇城，连玉都城是圆是方都还没闹清呢，这忽儿巴喇地陛下问他这些官方老百姓的吃食，这叫他问谁去？

真怕本身没被宫里的人斗死，便要先给馋死了。

侯敬贤被他问得一呆。

建昭帝摸了摸小胡子，换个姿式靠着，却也没再发问，只淡淡向侯敬贤一瞥：“都交代清楚了么？”

侯敬贤忙躬身：“回老爷，老奴全都交代清楚了，这丫头晓得该如何做。”